掉马夜晚的人不一直都是你(2 / 2)

烬欢 衔香 10788 字 6个月前

再一看,指尖也微微蜷着。

分明是早就醒了。

恐怕,是不敢面对他吧?

陆缙若有所思,只当做没发现,阖着眼,靠在车厢上休息。

江晚吟明明累极,此刻却睡不着。

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们肌肤相贴了那么多回,他熟悉她的每一处,轻易便能让她溃不成军。

经过昨晚,陆缙必然是认出来了吧。

偏偏还是袒露心迹的同时。

江晚吟觉得自己好似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云端,一半陷在泥沼里。

一半想触碰,一半又生怕被推开。

煎熬万分。

再等等吧。

她眼睫微微颤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种感觉好似在家塾没完成嬷嬷布置的功课,偏偏马上便要抽查到自己了。

躲也躲不过,只能生生的凌迟。

唯一的办法便是躲。

像乌龟似的,缩在壳里。

但路总是会到头的,正如天总是会亮的。

一刻钟后,马车驶入了江晚吟熟悉的朱雀街。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衣服还没换,回府前她必须醒过来。

正挣扎的时候,马车过了一个坎,将裹着她的毛毯颠的散开了一点。

陆缙也发现了,俯身要替她围上。

江晚吟脸一烫,自己攥住。

“醒了?”

陆缙手一空,微微抬起头。

江晚吟低低嗯了一声。

又发觉陆缙的声音实在太过云淡风轻。

她一边紧着衣襟,一边回头悄悄看他,只见他端坐着,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现似的。

他会不会,当真没发觉?江晚吟想。

明知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只想逃避的江晚吟还是忍不住怀有一丝期待。

陆缙亦是没点破,只从容地坐回去,问:“还难受吗?”

江晚吟摇头:“已经解了。”

“不是问药,是问你。”

陆缙笑。

原来他是问她身子难不难受。

江晚吟扭过头:“也不难受。”

陆缙瞥了眼她别扭的坐姿,也不拆穿,只牵了下唇角,又后靠到车厢上,一个人便占据大半个车厢。

江晚吟知道瞒不过他,心底又惴惴不安,拢着身上的薄毯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什么异样?”

陆缙随口道。

江晚吟原本想问的是她没落红,转而又一想,这东西也不是每人都有,陆缙这样博闻强识的,大抵也并不当回事。

但即便落红不算什么,他们身体如此熟识,他当真毫无发觉吗?

江晚吟悄悄抬眼去覷,陆缙神色却极为镇定。

他这副模样,倒叫江晚吟一时问不出口,干脆按兵不动,免得自己自爆了。

正纠结的时候,马车忽然放缓,不远处,国公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已经隐约可见。

“快到了,把衣服换上。”

陆缙睁开眼,提醒道。

“我知道了。”

江晚吟嗯了一声,但很快,又多了一重纠结。

这马车并不大,难不成,她要当着陆缙的面换?

江晚吟攥着薄毯,声音迟疑:“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陆缙仿佛觉得好笑:“你现在,还在乎这个?”

江晚吟也发觉了自己的矫情,莫说从前同床共枕不知多少回过,便是昨晚,他哪里没不知道。

可白日同晚上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江晚吟羞赧地扭着头。

陆缙并不逼她,只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外面已经有人,再不换,你是想裹着薄毯下去?”

若是如此,那就差没把她昨晚同陆缙做了什么写在脸上了。

比起让所有人看见,自然还是只让他一个人看见的好。

江晚吟也不再忸怩,只好缓缓松开了薄毯。

衣服坠下的那一刻,她赶紧抱住双臂,扯了件新衣裳。

但面前人的目光还是难以忽视。

一寸一寸地碾过来,无形的目光好似有了实质,烫的她所过之处皆泛起了淡淡的粉。

“别看了。”

她又扯了下新衣裳,想要牢牢挡住。

陆缙却挡住她的手。

江晚吟正要挣扎,紧接着,他喉结轻微一滑,忽然笑了,笑的很低沉。

“这么久了,还是第一回见。”

江晚吟脸颊发烫。

再一回味,突然发觉他这句话不对。

第一回倒是没什么错,昨晚,他们尚未来得及点灯,刚进了门便情不自禁。

只是“这么久了”,又是何意?

江晚吟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缓慢,却震惊地回了头。

“……你说什么?”

陆缙却仍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怎么了?”

“什么叫……‘这么久了’?”

江晚吟从唇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陆缙看着她紧张的脸色煞白的样子,略有些怜惜。

但长痛不如短痛。

此事总要有揭开的时候,

他薄唇成线,微微倾了身揉着她的发,声音却冷酷又无情,一句话残忍地撕开了她的小心翼翼。

“夜晚的人,不一直都是你吗?”

他知道了!

果然,还是知道了……

江晚吟一抬头,眼泪唰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