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婚礼(2 / 2)

上嫁 玉堂 7111 字 5个月前

“这副隆重的阵仗,是迎接我呢?”周京臣耍贫。

老夫人没理他,眉开眼笑抱着礼礼,“我的乖重孙儿哟。”又握住程禧的手,“禧儿,月子养好了吗?”

“托姑婆的福,养得很好。”

老夫人稀罕她,“才五十多天,身段儿恢复得窈窕,不像生过孩子。”

“她为了穿喜服。”周京臣插话,“嫌弃自己胖,不肯吃饭。”

“禧儿是为你生儿育女!”老夫人呵斥他,“是周家、李家的恩人,莫说胖了,即使她丑了,老了,你但凡有良心,也得供着她。”

“禧儿是谁?”周京臣皱眉,“我周家没有禧儿这号人,只有一个‘禧祖宗’,天天供着。”

一行人大笑,浩浩荡荡进入饭堂。

席间,周京臣主动提了一件事,“禧儿年轻,等办完婚礼,她打算继续读大学,我倒是支持。”他目光怜爱,捏程禧脸蛋,孕期增了不少肉,虽然也减了不少,粉白的婴儿肥未褪,仿佛一朵软弹的木槿花,在指尖盛开,“成绩无所谓,周家不图她有出息,我一个人扛风雨足够了,她见世面,认识朋友,欢欢喜喜最重要。”

“先遇良人,先成家;先遇贵人,先立业。禧儿已经嫁人生子,完成学业是好事。”老夫人也同意。

大保姆机灵,马上拿了本地大学的资料,老夫人戴着老花镜,一所所学校翻,“禧儿在南方上学,京哥儿接管李氏,礼礼随着父母养在老宅。”

“姜是老的辣啊。”周京臣翘起一条腿,意味深长睥睨老夫人,“留禧儿在这边读书,顺理成章留下小重孙儿,您太精明了。”

这时,保镖抬了一副轮椅跨门槛。

轮椅上,是从不抛头露面的李慕蓝。

一米七几的个子,百十斤,形销骨立。

周夫人嫡系一脉的基因好,周京臣是四分之一混血,包括礼礼,是八分之一混血,五官比同龄婴儿深邃成熟,而李韵晟、李韵华一脉是旁支堂系,相貌大打折扣了。

程禧拎不清辈分,正要站起,周京臣摁住她,“慕蓝,怎么过来了?”

“李家有了新主母,我该尽一尽礼数。”他撑着轮椅扶手,朝程禧恭敬颔首,“嫂子。”

李慕蓝是李家孙辈最小的。

也是性子最偏激,最阴险的。

“你嫂子给你买了按摩筋络的白玉锤,喜欢吗?”

他规规矩矩坐在末位,“残废了二十多年,华佗在世也救不了我,可惜了嫂子的心意。”

周京臣饮了一口桂花米酒,“去探监你父亲了?”

“去过一趟。”李慕蓝低声下气,“父亲搅得李氏集团不安宁,如今,踏踏实实在里面悔过。”

“希望小舅舅是真心悔过。”周京臣撂下杯子,“我继承了李家,咱们兄弟情分不变。”

李慕蓝笑着,眼底是冰的,“是。”

......

李慕蓝返回李韵华夫妇的西厢楼,一名护士在收拾床铺。

“王医生团队呢?”他停下轮椅。

“王医生去外省会诊,明天马医生来李家照顾您。”护士摘了口罩,漂亮得充满攻击性的面孔。

李慕蓝盯着她,“你不是护士。”

她莞尔,不反驳。

轮椅重新滑行,“哪个护士浓妆艳抹,一股风尘气质?你是娱乐场的女人。”

“小少爷困在窄窄一方天地,还保持着识人的眼力。”女人脱下护士工服,珊瑚色衬衫,白西裤。

是阿梅。

和韩长林在人间天堂‘共度春宵’的女公关。

“周公子喜得贵子,您也晋升叔叔了。”

李慕蓝凶神恶煞,胳膊一扫,托盘上的药瓶碎了一地。

阿梅无动于衷。

“人人生儿育女,人人阖家团圆...唯独我李家二房,父亲遭了周京臣算计,锒铛入狱,母亲卷了私房钱和司机跑了。整栋西厢楼,剩下我一个残疾!”李慕蓝的太阳穴青筋暴涨,一缕缕犹如毒蛇,“我憎恶周正修和程禧,凭什么我先天残疾,结不了婚,做不了父亲,李家二房败给外人。”

阿梅笑,“您想发泄吗,想替父报仇吗?”

李慕蓝依旧盯着她。

“沈家、方家都是家族企业,哪家的儿女不贪污呢?兄弟之间照样和平共处,周京臣扳倒了李韵晟和李韵华二位舅舅,又毁了李慕白,霸占李家家产。您姓李,他姓周,你无儿无女无钱无势,不委屈吗?”

“你后台是什么人。”

“周家的仇人。”阿梅没说叶柏南的大名,李慕蓝的父亲李韵华这个凄惨下场,是拜叶柏南所赐。

“老宅安排了六个保镖守着周正修,我没办法靠近。”李慕蓝去饭堂,贺喜是假,观察是真。

倘若方便下手,他恨不得一刀捅死周正修,报复周京臣。

一个废人,活腻了,怕什么呢。

阿梅递了一杯水,一粒药,“你害了周正修,他们夫妇再生,你害了程禧,周京臣是情种,他生不如死不是更有趣吗?”阿梅递了一杯水,一粒药,“婚礼当天,无论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两个人。”

李慕蓝接过药丸,“哪两个人?”

阿梅蹲下,讲了两个名字。

......

二月十六。

一早。

老宅上上下下的保姆佣人穿了红色棉马甲,佩戴了红簪花,偌大的庭院灯笼如海,喜庆洋洋,连花园的草树石雕、长廊鸟窝也贴了囍字。

红得富贵,乍眼。

程禧昏睡着,大保姆推开厢房门,“哎呀...京哥儿媳妇醒醒吧!”

她坐起,迷迷糊糊,“几点了...”

“五点了。”

一群疯子。

头一歪,又睡下。

小佣人拽她,“小太太!八点钟敬茶,九点钟迎客,来不及化妆了——”

“程禧,赖床是吧?”门帘一掀,料峭春寒的时节,饶是江南,气温也凉飕飕,周京臣的睡衣外面披了风衣,立在门口。

“您不可以进屋!”大保姆截住他,“七点五十分是吉时,新郎穿戴整齐,登门接新娘。”

周京臣踮起脚,掠过屏风,张望内室,“程禧,南方有大蟑螂。”

“啊——”她尖叫,匆匆跳下床。

屡试不爽的一招。

他得意,笑了一声,去换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