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仔拿着刀的手在颤抖，嘴唇紧抿着，因为过度紧张出了不少汗，脸上也是，糊成了小花脸。

夏桃淡淡地看着，什麽都没说。

她说过让安仔处理，就不会插手，这个男人是死是活，由安仔决定。

看热闹的邻居们也都吓得不敢吭声，有胆小的默默离开了，怕惹祸上身。

安仔紧紧抓着匕首，刀尖抵着男人的脖子，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没……没有，天地良心，我只杀过鱼！」

男人大叫冤枉，还哭哭啼啼地辩解：「我只是长得凶，不是真的凶，我是好人！」

「你是坏人，刚刚还踢我了！」

安仔一激动，手里的刀尖朝前抵了下，刺破了皮肤，流下了血。

男人吓得面如土色，一动不敢动。

「我错了，小少爷，我以后再不欺负人了，但我真没杀过人，而且以前都是别人欺负我，连我爸妈都欺负我，我辛辛苦苦跑船挣的钱，全被我爸妈拿去给我哥哥买房了，都没有我的房间，我老婆给我戴绿帽，生的孩子不是我的种，他们都欺负我……」

男人越说越伤心，眼泪哗哗地流，看起来是真情流露，不是编的。

「我去找奸夫算帐，被他给揍了，狗男女欺人太甚，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就去跳了河，可我水性太好了，跳了几次都没死成。」

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安仔看得都有点不忍心了，缩回了刀，还忍不住问：「你为什麽不跳楼？」

「跳楼太疼了，我害怕。」

「也可以吃老鼠药的！」

安仔又出了个主意，他和奶奶住的巷子里，有个阿姨就吃老鼠药死了。

男人没吭声，表情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单纯就是不想死罢了。

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讲他的故事：「我跳了几次河，终于想明白了，做人不能太善良，必须凶狠一点，所以，我跑回去将狗男女狠狠地揍了一顿，他们尿都吓出来了，乖乖地搬走了。」

安仔皱紧眉，问道：「你自己有房子，为什麽要住在这里？」

「还抢别人的房子，太坏了！」

人群里有人叫了声。

这间房子挨着天台，属于城寨的楼王，以前住着一对母子，结果这恶霸非要住这，把母子俩赶走了，真不是东西。

男人小声说：「我听人说，住在这里的都是恶人，我想来练练胆，整幢楼只有这间房最舒服，我没欺负人家母子，他们住在我家呢，我们换着住的，我房子比这里好多了。」

「那你为什麽要欺负我们？」

邻居们纷纷质问。

「我都说了是来练胆的，自然要找人练练，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人！」

男人回答得特理直气壮，普通老百姓他下不了手，但住在这层楼的没几个是好人，不是野鸡就是小偷，他下手毫无心理负担。

通过这几年的煅烧，他的胆子确实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凶了，现在他走在街上，路边的小孩都能吓哭，威力十足。

而且他还发现，当恶人后他做事越来越顺，没人敢对他说不，不像以前，和人讲道理还被骂，所以，他决定要将恶人进行到底。

男人说完了他的故事，虽然遭遇有点惨，但没人同情他。

一个喜欢走极端的蠢货，不是当无能的好人，就是当嚣张的恶人，就不能中和一下？

「你太笨了，最应该做的不是练胆，而是看书，锻炼你的脑子！」

安仔收了刀，很语重心长地教训这男人。

「是是是，小少爷说的对，我一会儿就去买书看，小少爷能不能推荐下？」

男人长松了口气，谄媚之极地问。

「三国演义！」

安仔想了想，说了本书。

他只看过连环画，还是残缺的，说的是长坂坡救阿斗，赵子龙单枪匹马闯入敌营，七进七出，杀了曹军五十几个大将，成功救回阿斗，交给了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