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再哭我亲你了啊

在这所文学梦工厂里参观了一圈，柳知意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云编辑并没有因为俩人年纪小就有所轻怠，待客有道之馀，反而还多出一些身为长辈的关照和体贴来，比如跟他们聊聊校园生活丶聊聊学习成绩什麽的。

「柳知意……这名字是你爷爷取的呀？真好听，呵呵，南风知我意，原来是这样！」

「那白云老师真名叫白云嘛？」

「那倒不是！我真名叫白启贤，白云是我一直来用的笔名，像咱们编辑部的同事之间，平日里大部分时候也都是相互称呼笔名呢。」

哪怕彼此已经知晓对方的真名，但相互称呼的还是笔名，或许这就是文学工作者们特有的浪漫吧。

「南风丶小方，你们先在会议室坐一会儿，米晴老师那边应该也到了，我下去接一下她，这有水，我拿给你们喝。」

「嗯嗯，谢谢白云老师。」

白云编辑领着两人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又给两人拿来两瓶矿泉水。

关上门之后，白云编辑便拿着手机下楼去了，方为和柳知意自己在会议室里看看杂志，喝喝水。

「方为，你说米晴编辑的名字也是笔名嘛？」

「我觉得可能是，毕竟米这个姓很少见。」

「嘻嘻，我也觉得是~」

柳知意笑了笑，心情很棒的样子，没有旁人在时，她的坐姿就没有那麽端正了，跟方为单独一起时，她就放松了下来，双腿屈膝蜷缩着，双手扶着椅子两边，身子像可爱不倒翁似的，一晃一晃，大眼睛也好奇地打量着会议室里的环境。

「第一次跟编辑丶同行见面，感觉怎麽样？」方为笑问道。

「嘿嘿，刚开始感觉好紧张，然后现在觉得还挺不错的，发现大家有不少的共同话题，白云老师比我们大一辈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有共同话题……」

「说明你啊，平日里还是可以多跟编辑或者其他作者交流交流，至少这样，写作这条路就不孤单啦，有句话怎麽说来着，吾道不孤！」

「我不会啊，我平时不是还可以跟你交流麽~」

「那你新书还不给我看看？」

「回去就给你看！」

「就想我夸你是吧？」

「才没有……」

「大作家~我的同桌是大作家~小小年纪就出书的大作家~太厉害了~」

方为在她耳边唠叨着，少女听着又脸红又甜蜜，没好气地掐他掐他。

两人打打闹闹着，听到了会议室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赶紧又端正好坐姿。

门轻敲了两下，然后打了开来，白云编辑领着沪海文艺出版社的米晴编辑过来了。

米晴编辑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姐，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小白鞋，鼻梁上顶着一副黑框眼镜，扎着马尾，一副语文老师的气质模样。

因为之前需要沟通合约细则，方为和柳知意在电话里头也跟米晴编辑聊过很多次，彼此应该不能算是陌生了，但线下里第一次见面，感觉还是很奇妙。

方为和柳知意礼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着跟米晴编辑打声招呼：

「米晴老师您好~！」

「你们好……小妹妹，你就是南风啊？！」

跟刚刚白云编辑的反应一样样的，在见到柳知意的时候，米晴编辑眼睛都瞪大了！

毕竟她自己也是当妈妈的人了，见着今天过来签合同的作家，竟然是个比自家孩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姑娘时，米晴编辑可真是惊讶得不行，这要是在杂志社别处见到他们，怕是会以为他们是读者呢！

「哈哈哈，我就说你见到南风本人的时候会很惊讶的吧！」白云编辑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笑。

「我还说会不会是什麽认识的熟人所以你才说我会惊讶，我哪想到南风会是这麽年轻的小姑娘啊！」

「南风是个很有天赋和潜力的新人，好好培养培养，未来成就我看不一定比小寒低。大家都认识，那我就不多相互介绍了，南风大老远过来一趟也不容易，看看能不能最好今天就把出版这事给敲定下来。」

「那估计不行咯！今天指定是确定不下来咯！」米晴编辑摇头苦笑。

方为和柳知意听着心里咯噔一下。

还没等他们发问，米晴编辑就无奈笑道：「南风你还没有满十八岁吧？如果是要签这样的合同，是需要有监护人同意的，你的家长今天也来沪海了吗？」

「啊？没丶没有诶……」

「那咋整啊？米晴老师，你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趟吧？」

「哈哈哈，没事，咱们就正常过流程细节吧，合同今天签不了，但是南风你可以带回去给家长过目看看，到时候让家长在监护人同意书那块也签个字，再邮寄回来，我们这边过好章后也给你寄回去一份就行！」

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好在也只是一点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见米晴编辑给出了解决方案，方为和柳知意也松了口气。

「嗯嗯，给米晴老师添麻烦了。」

「哎哪里，是我没注意提醒你们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那咱们正常过一遍流程吧，我给你详细讲解一下合同细则，然后有什麽问题，你随时可以问我，这位同学是……」

「是丶是我的好朋友方为，我带他来帮我一起看的……」

「米晴老师您好。」

「小方你好~」

米晴编辑点了点头，这样重要的事，小姑娘不带家长来，反而带了方为来，想来两人之间关系也肯定不一般了。

几人一起在会议桌上围坐下，米晴编辑将列印出来的合同各给三方一份。

出版合同并不算太复杂，米晴编辑和白云编辑接触的多，这类合同基本都是有个比较统一的模版，只是针对不同的对象而有一些细则上的差异。

合同里包括作品的基本信息丶版权的授权范围和授权时间丶出版的计划以及稿酬和支付方式等等。

沪海文艺出版社会在合同签署后的两个月内，完成对作品《逐夏》的编辑丶排版丶校对等准备工作，届时会给柳知意寄样本过来，徵求她的建议。

跟之前沟通的一样，首印定在十万册，版税十三个点，作品分为上下两部，每本定价十五元，这一部分的稿酬会在合同签署完成后的次月完成支付；

而加印的版税则提高到了十五个点的版税，届时这一部分的稿酬将会根据加印后图书的实际销售册数，按季度给柳知意提供详细的销售统计报表核实和支付相应稿酬；

毕竟是国内排得上号的大型出版社，在稿酬支付这块上面还是很爽快的，这也是方为为何建议少女跟他们合作的原因，毕竟有些小出版社哪怕给的版税更高，但万一拖欠稿费那就难受了。

像这样签署实体出版合同，萌芽这边是不参与分成的，可以说完全就是柳知意跟沪海文艺出版社之间的合作。

但白云编辑还是很热心地帮忙联系出版社，这会儿也在帮少女看合同，于他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但对很多像柳知意这样的新人作家来说，却是文学梦想的萌芽，在文学梦想的道路上有这麽一位引路人，实在是非常幸运的事了。

方为之前有恶补过版权相关的知识，拿着少女人生里的第一份出版合同，他也是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多遍。

「你觉得怎麽样？」方为小声问她，「有哪里有疑问的地方吗，我帮你问。」

「我不知道诶……你觉得怎麽样啊？」

「……」

方为好气又好笑，到底是谁要出版啊！

不过认真思索后，方为还是点头道：「我觉得没什麽问题了，像这几个比较模糊的地方，我也让米晴老师做了补充，等她改完后再看看，咱也不着急签，到时候我再让姐找她们公司的法务帮忙看看……」

很快，米晴编辑拿着两份重新按照方为要求增添了补充说明的合同走进了会议室。

刚列印出来的合同还带着温热和油墨的芬芳，方为再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对柳知意点了点头。

柳知意这才跟米晴编辑说：「米晴老师，我们觉得没什麽问题了……」

米晴编辑可算是看出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方为这个少年人只是跟过来看热闹的，却没想到是少女的主心骨，而且别看他年纪轻轻，提的问题都很到位，虽然补充说明的那些地方都只是些旁枝末叶，但米晴编辑还是根据他的要求一并增添到了合同上去。

少年人心思细腻严谨得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行，没事，反正有哪里不清楚的就提嘛，到时候拿回去再让你家长过目一遍，有问题咱们随时都可以沟通的。」

「嗯嗯！」

柳知意点了点头，将这份合同相当珍视地抱在怀中。

重要的公事办完，会议室里头的氛围也轻松了起来，难得来一趟见一次面，两位热络的编辑都很感兴趣地跟少年少女们闲聊一下天。

聊过后才知道少女的人生经历，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离开了大城市回去偏远的小海岛跟爷爷一起生活，即便生活如此对她，她却依旧争气，不但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还是文科的第一，甚至还在这一年即将要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

都是当父母的人，在听到柳知意说这些的时候，白云编辑和米晴编辑哪能不觉得心疼和佩服啊。

「所以，你当年第一篇文章《海风吹拂》里的，会每天和你约着一起跑步去看日出的阿伟丶会约好一起上学放学的小琳小盛……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对吧？」

「阿伟……阿为……方为！」

白云编辑和米晴编辑反应过来，惊讶地看着少女身旁这位端坐的少年。

难怪在这样的大事里，她都要带他来，或许只有南风自己知道，这位少年在她的生命里有多重要了。

不幸的她遇见了幸运的人，这是她别样的青春，别样的人生体会融入到了她的文字里，字里行间都是蓬勃的生命力。

少女自己写的书是精彩的故事，而她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本恢弘的青春史诗呢。

「南风，你有兴趣举办一场专访嘛？你的读者粉丝很多，我相信他们对你自己的心路历程也是很感兴趣的，你真的很有成为八零后新生代青春文学代表作家的潜力！」

「啊？不丶不要了吧……」

柳知意听着赶忙摆手拒绝，她可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麽特别的，她只是遇到了特别的人而已，真要访谈的话，她觉得访谈方为更好！她可超级感兴趣呢！

方为好笑，像这样的访谈，知意能答应才怪了，要知道她写了四年书，知晓她笔名的人，也就寥寥无几而已！

浅聊了一下少女的人生经历后，两位编辑又对她的新书感兴趣起来。

「《风华正茂时》？跟《逐夏》里文成一中一样的背景，但这次写的是同桌三年的故事？」

「嗯嗯……」

「(⊙o⊙)…」

两位编辑之前不知道，现在他们可就知道了，目光暧昧地在少女和她身边的方为来回打量起来，可把小知意看得脸红！

「虽然还没看到你的稿子，但我觉得肯定是个不比《逐夏》逊色的故事。」

米晴编辑笑了笑道：「南风，你有兴趣直接将稿子投到我们文艺出版社这边吗？直接走独家出版，版税可以商议噢？」

还没等柳知意回话，一旁的白云编辑听着差点跳脚！

「哎哎哎！我说米晴，你这挖人也就算了，当着我的面儿，在我们萌芽的办公室里挖啊你？太过分了吧！南风你别听她的，稿子还投我们这儿，等热度起来我给你找个报价更高的出版社！」

「白云！你这就不厚道了！」

方为知意：「……」

精彩精彩，原来编辑之间的抢稿子也这麽精彩啊！

……

当然了，柳知意心里还是倾向于将稿子继续投给萌芽的，毕竟她是个恋旧又懂得感恩的女孩子，哪怕没有合约的束缚，她也做不出来火了一本书就抛弃老东家跑路的事来。

下午五点钟，在白云编辑的送别下，柳知意和方为一起从杂志社出来了。

夕阳灿烂，金色铺满了这条狭窄的小路和面前这座昔日辉煌的花园洋房。

方为拿出来相机，和柳知意一起在这里拍个照留念。

刚刚也跟两位编辑老师一起合影留念过了，这是少女人生里十分珍贵的瞬间，方为当然要好好替她保留起来。

「当年的第一张稿费汇款单还留着吗？」

「肯定啦~！」

「那正好，跟这些照片一起，等你的样书寄回来时，就是咱们家知意小作家的文学路了！」

「嘻嘻……」

「现在心情感觉怎麽样？」

「感觉……跟做梦似的！」

柳知意有些激动丶有些喜悦丶还有些不真实感，今天的这个下午，放在她人生的长度里，只是小小的一个尺度，却是她人生中极其关键的一个转折点。

抱着怀里那一式两份等待签署丶还散发着浓浓油墨芬芳的合约，可不就跟做梦似的麽。

方为将手里的杂志卷成话筒状递到她嘴边：

「那我想请问一下，南风小姐此刻有什麽感想呢？」

「唔……额……」

知意挠头！知意挠头！

好一会儿，少女才轻轻吐出来一句：

「那我们晚上吃什麽呀？」

「……」

……

因为中午吃了麦当劳的缘故，晚上两人就一块儿去吃肯德基了。

吃饭期间，知意还给家里爷爷打了电话说了签合同的事，方为也给采苓和文素素打了电话汇报一下进度，顺便跟姐借个法务。

不是信不过出版社，只是毕竟是自己不太擅长的陌生领域，而且还是第一次合作，总得细心一些才好，方为可不想后续有什麽乱七八糟的纠纷令得少女写作时还烦心。

或许这就是方为令人安心的地方了，有他在时，柳知意只觉得什麽都不怕的。

从肯德基出来，夜幕也降临了。

时间还早，难得出来一趟，两人便一起去逛了逛商场，抓抓娃娃，买点小礼物什麽的，带给采苓和素素姐她们。

方为今天手气不错，抓了三个不同款式的可爱胖企鹅公仔，正好她们仨一人一个分了。

知意负责保管，她也不把公仔们放进书包里，就这样美滋滋地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