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军令有些离奇,但普通的将士也不敢问,将军说什麽,他们只管遵令便是。
众将士纷纷躬身遵令。
张岚满意地点头,转身出了箭楼,前往另一个城门。
每个城门都要交代,而且张岚必须亲自交代,
真定城的城防,在张岚手中。
张岚不点头,没人能叫开城门,赵孝骞带来的三万龙卫营兵马也只能在城外乾瞪眼。
城防守住了,城内刘谦谅等人也该动手了。
既然赵孝骞不给他们活路,那麽今夜便是赵孝骞的死期。
张岚走后没多久,箭楼里仍是一片沉静。
将士们感到今晚恐怕有些不寻常,城内怕是会出大事,刚才遵了张岚的军令,可此刻众将士却心情志芯。
张指挥使想干啥?该不会正在暗暗思付猜疑时,箭楼外又传来脚步声。
陈守披戴甲胄,领着几名禁军,缓步走进了箭楼。
守城门的将士对陈守颇为陌生,但见他披戴甲胄,想必是禁军里的将领,上下尊卑有别,于是将士们又起身行礼。
陈守也不废话,进了箭楼便朝都头递过一面象牙腰牌。
「我是汴京步军殿前司指挥,奉皇命保护楚王世子,尔等先查验,过后咱们再说正事儿。」
都头接过腰牌,仔细验过后,双手捧着腰牌恭敬地还给陈守。
陈守将腰牌塞入怀里,不慌不忙地道:「好,身份确认了,咱们说点别的,楚王世子是谁,你们都知道吧?」
众将士懵然点头。
陈守缓缓道:「楚王世子,爵封安乐郡公,是当今天子的宗亲兄弟,同时也是真定知府,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节制河北西路所有城池的兵马,包括禁军,厢军和乡军团练等,这件事你们都明白吧?」
将士们面面相,他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会明白这麽深奥的东西。
但为首的都头却是明白的,人家能当上禁军的小头目,对朝廷的官制和军制多少有几分了解,
他很清楚「经略安抚使」的含金量,也知道陈守说的话没有夸张。
陈守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低声喝道:「经查实,真定府成边禁军厢指挥使张岚,任内诸多不法,并暗中集结禁军,行刺钦官,意图谋反,罪不容赦,赵郡公行使经略安抚使之职,今夜拿问张岚!」
「尔等可有异议?」
箭楼内,守城门的将士悚然一惊,表情顿时慌张起来。
陈守盯着都头的眼睛,突然厉喝道:「我知道刚才张岚来过,他给你们下了什麽军令?如实说来!」
都头后背一凉,感觉天都塌了,他不过是禁军里的基层小头领,根本不敢跟「谋反」这麽严重的罪名扯上关系啊。
陈守厉声一喝问,都头立马不假思索地招了:「张指挥使说,让咱们兄弟袍泽今夜守好城门,
任何人在城外叫门,都不准开城门。」
陈守仍盯着都头的眼睛,缓缓道:「你们怎麽说?是遵张岚的军令,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一同摊上谋反的罪名,还是听令于赵郡公,为朝廷除奸清害?」
说话间,陈守带来的几名禁军将士已在悄然走位,默默地走到众将士的身后,他们的右手无声无息地握住了腰侧的刀柄。
杀机森然,一触即发!
都头只觉得头皮发麻,甚至有点想哭。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守城门的小头目呀,怎麽会摊上这倒霉事儿!
听谁的?
这还需要思考?
他的亲人妻小全住在城外乡下,自己若是摊上了谋反的罪名,全家跟着他玩九族消消乐的游戏,谁特麽愿意玩?
「末将听赵郡公的!」都头果断抱拳道,
陈守嗯了一声,道:「很好,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放心吧,只要你们听话,事情连累不到你们,你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再也没人敢克扣你们的军粮和兵饷了。」
「城外的龙卫营将士马上要入城,奉赵郡公之令,除奸肃敌,现在,你带袍泽兄弟下城楼,开城门!」
都头抱拳,底气十足地喝道:「遵令!」
陈守满意地警了众人一眼,随即领着魔下袍泽离开了箭楼。
箭楼内,都头和众将士一脸惧意,聚作一堆议论纷纷。
「都头,张指挥使真要谋反?这—?他不要命了麽?」
「都头,咱们真听这位将军的?他真是赵郡公身边的人吗?」
「都头,兄弟们到底听谁的,您拿个主意。」
都头沉默许久,咬牙道:「谋反的罪名,谁担得起?听谁的?当然是听朝廷的!谁的官儿大,
谁就是朝廷!」
「兄弟们,跟我下城楼,开城门!这一把咱们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