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吉日双登科(2 / 2)

她想到那日自己一番言语蛊惑,姑娘虽还不愿低头,但明显已松动了心思。

宝蟾日思夜想之事,就是能跟着夏姑娘嫁入贾家。

贾家东路院花园那间半拉土的房里,宝玉这等玩弄风流,只要还有一次,她死了都值……

所以,在夏姑娘的亲事上,没火她都会泼油点拨,哪里可能会消停。

宝蟾心中清楚,姑娘极在意贾琮得意出色之事,如今有会试上榜的体面由头,自然要在夏姑娘面前挑唆话头。

夏姑娘因和母亲闹翻,窝在内在十多日,正闲得发慌,想到贾琮便心里放火,听宝蟾言语引诱,哪有会不得趣的。

她自然吩咐宝蟾找人打听此事,她虽然刁蛮泼辣,却是心思精明之人。

还特意嘱咐宝蟾,绕开母亲那几个心腹婆子,只和家中不起眼的人物打听。

宝蟾得了夏姑娘指点,在府上挑来选去,找了厨房日常采买菜粮的许婆子,因她日常在外头走动,容易打探消息。

……

那许婆子见自己的话,似乎把宝蟾吓了一跳,心中不禁有些得意,愈发有些卖弄起来。

说道:「原本荣国府这等豪门大户的事,我们这样的也没福分见识的。

可巧我那娘家兄弟和这事有牵连,他在东市做菜贩子生意,已做了几年荣国府的生意。

往日都是隔天往府里送一次新鲜菜蔬,可这次威远伯中了会试会元,贾家东西两府大摆流水宴席。

哎呦喂,上门道贺的客人,把整条宁荣街都堵上了,这场面气派的不得了。

贾家两府每天都开上百桌流水席,这银子花的就跟流水一样,别提多体面了。

那上门的客人,都是人顶上的王侯高官,听说连皇家……」

许婆子见自己的话,听得宝蟾一愣愣的,心中愈发得意,言辞愈发添油加醋。

将贾家吹捧如同天宫,那贾琮俨然就是文曲星下凡,要不是忌讳牛皮吹破,只怕连皇帝上门道贺,她都能胡咧咧出来。

宝蟾只是听了一会儿,就开始觉得无趣,事情她已打听清楚,许婆子吹嘘一通,这里头又没宝玉什麽事,她自然也懒得再听。

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记住了今天的事,和谁都不能提,不然你就要倒霉。」

她说着话便取出沉甸甸半吊钱,说道:「这是赏给你打酒吃的,记住管好你的嘴巴。」

许婆子见了铜钱,高兴得喜笑颜开,心说这丫头虽是小姐贴身丫鬟,但是月钱也不过一吊钱。

她就跟自己打听这点事,就给了自己半吊钱,这出手还真阔绰。

许婆子心中吐槽,该不是小丫头到了年纪,开始思春,竟惦记上贾家会元公,真是骚呼呼不要脸,做起他娘的春秋大梦。

……

夏府内院,夏姑娘闺房。

宝蟾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夏姑娘,连许婆子添油加醋的部分,也都一字不落的复述。

因为她心中清楚,自己姑娘性子霸道执拗,夏家和贾家的这门亲,拿宝玉说破天也没用,还不如拿那个贾琮下功夫。

只有将贾琮说得愈发得意,才能拿住自己姑娘的心思。

姑娘不是个糊涂人,虽她自个儿被贾琮弄得神魂颠倒。

但姑娘心里必定清楚,贾琮位份太高,她和贾琮要成事,只能指望下辈子。

宝蟾从小就服侍夏姑娘,知道她是夏家的独苗苗,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要的东西,还没弄不到手的。

所以,那个贾琮越得意,姑娘就越舍不得他,这样牵扯难去,迟早就能弄出火头。

也只有这样鼓捣起来,才能勾搭自己姑娘嫁入贾家,因为只有这样,自己和宝玉才能再耍弄风流,不然以后就要形同陌路。

宝蟾心中想着,自己姑娘对贾琮一片痴心,自己对宝玉难道就不是吗……

她只要想到这点,便觉得胆子大了起来,心里也理直气壮,仿佛找到了什麽倚仗似的。

……

宝蟾这一番话说完,夏姑娘已听得双眼发亮,俏脸跎红,心中的欢喜似乎要炸开。

神色欣然的赞道:「我早听说他这人读书厉害,却没想到厉害成这样,我也读过几年书,知道会试是天下举子大比。」

他竟能考中头名会元,那就是全天下第一,人都说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我早知他出色,却没想到这麽出色!」

宝蟾听了心中有点膈应,但还是说道:「我还听许婆子说道,那日上门道贺人很多,都是朝廷的大官,什麽侍郎丶尚书的。

还有三位王爷也上门道贺,听说一个是皇上亲兄弟,另外两个是皇子,那几日神京贾家可体面了。

还有,听说本月初十那日,贾琮还要入宫做那个,做那个……,对了叫什麽殿试,听说是可以考状元的。」

夏姑娘笑嫣灿灿,愈发娇美动人,说道:「连王爷皇子能要给脸面儿,这神京城再找不出比他更得意的哥儿。」

宝蟾见自己姑娘俏脸羞红,双眸水润,神情柔和,眉梢眼角情意动人,看起来妥妥就是惹人疼的俏佳人。

宝蟾看得有些眼睛发直,觉得自己姑娘就像变了个人,往日霸道泼辣无影无踪,真是活见鬼,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突然,夏姑娘脸色一冷,说道:「你刚才说贾家这几日很体面,简直就是胡说,是贾琮体面才是。

贾家除了贾琮之外,其他不是蠢货,就是娘气兮兮的破玩意儿,贾家要是没有他,哪个会去理会,想要体面也是休想!」

……

宝蟾见自己姑娘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翻了脸,吓得脸色微微一白。

过了半晌,才试探着说道:「姑娘也不能这麽说,我听说,我听说那几日宝玉也很忙的……」

方才夏姑娘将贾琮夸得太好,似乎刺激到宝蟾,让她心里有些不服。

嘴里竟胡说起来:「他是贾琮最好的兄弟,自然要帮着贾琮一起待客,以后必定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姑娘不愿意那门亲事,说不得人家要巴结贾琮,但又没本事和他结亲,倒是走起宝玉的路子,到时姑娘想回头就迟了……」

夏姑娘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眼神之中若有所思,俏脸上神情变幻不定,一时是伤心失落,一时又是生气懊恼。

对着宝蟾骂道:「没眼力劲的死丫头,刚才好好正说着贾琮,谁让你提宝玉那劳什子,真是倒胃口败兴致!」

……

夏姑娘骂完宝蟾,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方才宝蟾的话就像钻心毒药,搅得她心肝儿疼痛。

自己不过在内宅呆了数日日,就和他这般远山远水起来,他出了这麽大的喜事,自己都无法得知半分。

要是夏家和贾家这门亲事断了,自己母亲和那蠢货贾太太,就要反目成仇,夏家和贾家唯一的牵连,也就断得一乾二净。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和他就会形同陌路,一个出不得门的千金小姐,即便想见他一面,只怕也不能了。

从此之后,他高官显爵丶风光荣耀丶名满天下,这些都和自己毫无关联。

用不了多久,他会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夏姑娘想到这些,心中委屈疼痛,忍不住泪流满面。

但是,从小的霸道泼辣,不肯认输的执拗,又一下子泛了上来。

刚刚柔弱无依的心绪,慢慢淡去,一颗心冷却下来,渐渐发起狠来……

她拿着衣袖胡乱擦去眼泪,将脸上的妆都蹭掉一片。

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银子,一把丢给宝蟾。

说道:「你说琮哥儿初十就要殿试,这包银子你拿去使,早点安排人手,只要殿试出了皇榜,得了消息就告知我。

以他的本事能为,说不得能考个状元,再不济也会是榜眼探花之类,我要再瞧一次他的体面风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