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鹰,古鹰那眼睛都亮了,像祭一尊神般,满脸虔诚,呼吸停滞。
古臻忽然想到那剪头门口蓝白红旋转灯上的几个大字:金玉理发店。
金玉。钰。宁珵钰。
原来就是他。
“花我不要,你拿走。”宁珵钰弯下腰,他似乎没休息好,刚睡醒,说话声音模模糊糊,弯腰时额前的碎发落下,他抬手撩开,花让他给放在了店门口地板上,一大束,立在那儿,“前几天的事——我和你道个歉,是我说话太冲了。”
古臻云里雾里,听见小老弟说:“花是送你的。”
“谢谢,但我不用。”宁珵钰目光一侧,和坐在一旁的古臻对了视线,片刻后,推开身后的玻璃门,“打扰了。”
“诶等等。”古鹰追了上去,古臻这个局外人,见着两人远去,长长叹口气,她手机嗡嗡震动,瞧一眼信息,收拾自己的包,把桌上的零食袋子拎起来,递给古桓,吩咐他拿好,母子俩离开古鹰的纹身店,纹身店门口停着一辆银色的小轿车,车窗降下,一个男人探出头,古桓高兴叫了一声,“爸爸!”
声音异常洪亮,他好几个星期没见爸爸了,古臻给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古桓一溜烟儿钻了进去,男人问古臻,“你呢——”
“好好带小孩。”古臻打断他的话,她对单河琛没什么好说的,“下个月你外出巡演前送他到这里来。”
“行。”单河琛点点头,没启动车子,手腕搭在方向盘上,“你弟古鹰呢?”
古臻随手一指,“前边儿理发店里。”
“我去瞅瞅他。”单河琛和古桓说了几句话,下了车,古臻和他对视几秒,气氛僵得不行,古臻率先挪开了目光,单河琛只好自己去金玉理发店找古鹰。
古臻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和单河琛结婚生小孩,五六年前单河琛混的极差无比,古桓又是刚出生,襁褓里的婴儿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单河琛呢,自己都吃不上饭,哪里顾得上妻儿,古臻让他好好找个正经活儿干干,哪怕像他弟那样,学个手艺也能养活自己,他单河琛偏不呢,要不是说搞乐队的都是一根筋,固执的很,每天就是泡在谁谁家里排练搞创作。
古臻受不了他这拖油瓶,和他离了婚,但这几年,时来运转,买了车还买了房,乐队巡演做得风生水起,还有什么节目想要找他们去做嘉宾,发迹了——古臻最后悔的事情之二,就是在单河琛没钱的时候离了婚,要是现在离,好说歹说也能分点家财。
不过,她倒看开了,她就是没有这么好的命,命里遇到的男人没一个靠谱,她爹,重男轻女,现在又是个病秧子,她弟,三十好几了还是个自由职业者,没家庭没恋爱,她都懒得操闲心了,她前夫,一个视摇滚为正房的男人,妻子算个屁啊,她儿子,没用的小牛犊,扶不起的阿斗。
古臻摸摸口袋,摸出一盒烟,忽然发现古桓不知道啥时候正看着她,两只眼睛圆鼓鼓,颇似他爹,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以后是个浓眉大眼的仔,和她倒是一点儿不像。
古臻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好好跟你爹玩去吧。”
“好吧。”古桓满脸委屈缩回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