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败和屈辱,为他精美光鲜的人生永远蒙上阴影。思想和勇气都短暂地消散,此刻他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抱歉,这是私人度假,不欢迎任何形式的采访。】
【可是……我是……】
这一次,连他不得已供出的姓氏也不怎么好用。他特意穿戴整齐,凭借端正体面的外表和金发,顺利进入那段度假酒店区,然而不久就遇到棘手的盘问。
一量幽黑的豪车平稳地滑过,车门打开。就像剧院的天鹅绒帷幕徐徐拉开一样,艾利克立刻看到了他盯梢的主角。
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Y,他的出现,就像平地突然破开一道深渊。修长的身形,漆黑长发搭载剪裁精美的套装上,拂动的丝缕间,隐约露出雕像一样深邃的眉目;肌肤缺乏血色地苍白,但不是纯穆的白色大理石装饰,而是海底打捞的青铜神像,彻底浸染了崇拜和秘密,散发着诅咒一样的魅力。
那是一张,绝不会低下头忏悔的脸。
“原来是xx家的金色‘男孩’。”对方轻描淡写地划过,眼神没有一点停留,雍容地摆了摆手。“记者?拍几张景点照片留念就够了。过家家的游戏,还是回家玩吧。”
艾利克雪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想要争辩几句,却只是气得浑身发抖。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失败气馁,还是因为被轻视而愤怒。这几句话轻易就戳穿了他外强中干的信念,和他抗拒承认的现实。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对方是如此丛容有礼地、不留任何情面地撕破了他的糖衣。将成本高昂地堆砌出来的人的尊严,毫无顾虑地尽数践踏。
难怪连家里人都一直告诫他,不要碰这个选题。这根本不是什么天降宝箱,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大灾星。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走了回去。这下他和这片看不上的倒霉街区都有些相称了。有一瞬间他感到迷惘,如果听从家族的安排,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受到这种折辱。
……只要回到那个精心打造的玻璃花房里。一切都适宜而完美,令人艳羡。
炽烈的太阳照得他无所遁形,快要枯萎。离开家族和光环,他根本对这个世界没有分辨能力,更不要说做一个记者。他又有什么资格嘲笑这些奸滑的贫民?他们至少在用自己的嘴讨生活。
“嘿,回来了?”
一声招呼将艾利克下坠的思绪拉了起来。他从混沌中抬头,看到他的新房东瘫坐在门廊的矮塌上,架着水烟,正在吞云吐雾。
微风拂起萨尔头巾的边缘,透过些许将落的阳光,艾利克仿佛终于看清这个人的面目。此前他根本不把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其实萨尔长得并不太像本地人那么圆鼓深坳,微卷的黑发下眉目清朗,长杏状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细看才会注意他的眼珠不是深黑,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杂灰色;不确定的颜色所透出的目光,即使与人对视也不会让人感到压迫。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但笑起来的神采会给人一种年轻的错觉。萨尔时常和路过的人打招呼,艾利克这才注意到这人虽然鬼话连篇,人缘却相当不错。
有一瞬间他觉得这张面孔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萨尔托着烟杆,悠然吐出一口烟。“怎么样,去了几个神庙?是不是走累了?”
这是模式化的问题,一定无数次发生过。艾利克有一瞬间有些感激他将自己当做一个单纯的游客,这样他也不至于太丢脸。“挺累的。”他咕哝着,就像略过无数棕榈树,载客的马车,和那条沙尘飞扬的长路一样走进去。
……玻璃花房里没有意外。人造的风有精准角度,塑料花朵永远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