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细微的动作逃不过程砚深的眼睛,默然给她的水杯添上柠檬水,不急不慢地问:“想画画吗?”
“嗯?”她的动作忽地停住。
想画,也不太想画。
眸光清冽,在和缓清雅的管弦乐声中,他的声线似乎也染上了些温度:“我和服务生要了纸和笔。”
几张白纸,还有一支碳素笔,被放在她眼前。
还有他徐徐跟过来的音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错过那一瞬间的想法。”
犹犹豫豫,沈洛怡还是拿起了那支笔,指尖微动,笔尖几乎没有抬起,行云流水,仿佛没有断笔。
是刚刚印在她脑海中的画面。
刚停笔,她就折起了那张纸,只是随意的一个草稿,有些过于潦草了些。
不想让程砚深看到。
如果可以,她只愿意同他分享那些被标记上Roey的精美作品,至少在她眼里算得上完成度极高的。
而不是,已经不知道收纳了多厚的草稿。
她已经算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完成过一幅作品。
“送你一个四个月的新婚礼物吧。”瞧着她面上神情微凝,程砚深眉心也不由折起,又被他强行压下那些担忧情绪,他温声问,“请问程太太现在想做些什么?”
原本她是想讽刺程砚深几句这个不算光明正大的四个月新婚礼物,可是跟着他的语气认真思考起了那个问题。
思量许久,沈洛怡歪了歪头:“我……想不出来。”
物质需求,她不缺,至于其他的,沈洛怡被工作填满时间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让她忽然去歇下来要做什么,她有些无所适从。
程砚深微微挑眉:“那就跟我走吧,明天的飞机,去伦敦出差。”
高脚杯抬起,轻轻碰了下她的水杯。
沈洛怡是无所谓的,毕竟洛茜再三嘱咐让她一定要多休息几天,只不过伦敦啊。
“忽然想起我在伦敦还有个画室。”她手心捏着水杯,却没喝,只是简单的柠檬水,却撩上几分醉人的气息,让她的思绪蔓延,“这次去伦敦,倒是可以把那个画室卖了。”
他望着她水杯中轻轻漾起的波澜,心绪微动:“留着不好吗?毕竟也是你的回忆。”
只是一间画室而已,私人财产,在没有任何财产波动风险情况下,其实并没有卖的理由。
沈洛怡忍不住皱了皱眉,又听他温润的声线慢慢传来:“怡怡就没想过再重新开始你的油画?”
眉心褶皱更深,沈洛怡下意识排斥这个问题:“当事人暂时不想说,你再提我就——”
几分警告的眼神。
两个人都清楚的那两个字。
程砚深懒懒靠在椅背上,长睫半垂,声线冷清:“怡怡,如果你想说的那两个字不是我要听的,我建议你别开口。”
扯出一点笑意:“不然,你可能晚上要遭殃。”
明晃晃的警告意味,明明刚刚他也有在提,却双标地不允许她说。
“你可真不是人。”鼓了鼓唇。
沉下一口气,明艳的脸蛋被光影笼下,几分模糊,沈洛怡挤出一点笑容:“我建议你尽快认清自己的身份,我的预备役前夫先生。”
指尖轻碰她的水杯,泡在水中的柠檬片跟着温水一同晃起。
程砚深薄唇溢出淡声:“正在努力摆脱这个称呼中。”
回了酒店,程砚深还有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