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吃一口,我倒要看看这鱼能不能叫人腹痛!”
凌晋的眼神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王贵妃,缓缓道:“母妃真要我吃?”
那晦暗幽深毫无温度的双眸,令贵妃的激语陡然噎在喉间,贵妃双目一惶,零乱地看向鸦雀无声的宫人。
凌霄阁的内侍总管躬下身子,凑过来低声道:“娘娘,没必要为道贱菜,伤了母子情分。”
王贵妃深吸一口气,神情重新倨傲起来,她将青葱玉指叠至身前,恢复了优雅。服侍凌晋的宫婢接到内侍总管的眼神,把凌晋案上的鱼脍撤了下来,跪到一旁。
凌晋看着大气也不敢出的宫人,冷淡道:“令母疑虑,是儿之过,烦请这位公公叫张实辅过来,替儿辩白。”
张实辅,便是凌慕琚身边那与凌晋颇为亲近的近侍张公公,二人之所以有此交情,是因他曾是先皇后宫中旧人。
内侍总管犹疑地窥向凌晋,见他神色冷凝,不似作伪,又见贵妃面无表情,不言不语,最终一咬牙,喏了一声,欠身出了静可闻针的大殿。
王贵妃精心准备的家宴终归冷了场。凌晋未再动其他膳食,而是放下筷子,沉默等待。
不多时,张实辅急匆匆前来,见到宫婢手中端着的鱼脍,还不及见礼,便急道:“快把这鱼拿走,殿下吃不得鱼!”
王贵妃见到张实辅,骤然冷了脸,“这金齑玉脍怎么就进不得昭王的腹了?”
张实辅连忙跟王贵妃见礼,恭敬道:“回贵妃,四殿下食鱼会腹痛。”
“哦?我分明记得,当年我去皇后宫中请安,皇后娘娘当着我的面,给我儿喂的鱼脍!难不成先皇后毒害皇子吗!”
张实辅连忙道:“四殿下幼时确实酷爱食鱼,隔三差五便要吃上一顿,先皇后便换着花样给四殿下做鱼吃。只是不知为何,四殿下长到十几岁时,一日食鱼后突然腹痛不止,之后就落下了这个毛病,再不能吃一口鱼肉。不仅如此,打那后,虾蟹等一切鲜物,四殿下皆用不得了。”
王贵妃面色变了又变,冷声道:“不是自己孩子,自然不够用心,谁知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新鲜的鱼,才叫晋儿落下这个毛病。”
一直沉默的凌晋陡然站起身来,“误会既解,我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他看也不看王贵妃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张实辅连忙跟着凌晋走出殿外,问道:“贵妃又难为殿下了?”
凌晋声音淡淡:“她只是不信我不能食鱼。”
张实辅忍不住道:“俗话说知子莫若母,王贵妃连殿下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当年皇后娘娘可是每一道菜都一一过问,有没有鱼虾这类鲜物调味。那时殿下嘴馋,把河海里的物什儿试了一遍,挨个疼了一圈,才消停的。”
凌晋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冰冷的神色渐渐消融,他虚虚看着前方,“为这事,母后打了我嘴一下。”
张实辅也跟着笑了,“皇后娘娘那般温柔的人,也有被殿下逼得动手的时候。”
“是啊,”凌晋垂下眸,嘴角挂着浅淡笑意,“我那时太淘,总气她。”
眼看着到了岔路口,凌晋看向张实辅,“我要离京数月,父皇的事,烦你为我留意,若遇大事,可递信至昭王府,他们自有办法传讯给我。”
张实辅躬下身,“请殿下放心。”
凌晋点点头,转身走入相反的甬道。出了宫门,梁蔚迎了上来,“殿下接下来要去哪?”
“回府,看看准备的如何了。”
梁蔚欲言又止地看了凌晋一眼。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