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光线不明,烛火暗动,就着酒,赏着兔,望着亲手网的鱼,两人俱觉十分满足。
王寻搅弄了一下鱼羹,“咦”了一声。
周溪浅小心地把玩着羊羹兔子,头也不抬道:“怎么了?”
“怎么一整条鱼都在咱们这?”
“都在咱这怎么了?”
“那表哥喝什么?”
周溪浅收回戳兔子的手,诧异道:“她们忘了给殿下送鱼羹了?”
两人对视一眼,俱觉又惊奇又窃喜,仿佛凌晋是什么凶神恶煞的牛鬼蛇神,连道鱼羹都不得下人侍奉。
周溪浅思忖了片刻,商量道:“要不我们给他送过去一碗?”
王寻耸耸肩,“要送你自己送。”
周溪浅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舀了一碗,而后把羊羹兔子从食盒一一取出,把鱼羹放了进去,起身向凌晋房间走去。
凌晋刚与梁蔚商讨完毕,正准备用膳,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当梁蔚去而复返,道:“进来。”
见来人是周溪浅,凌晋长眉一挑。
周溪浅踏进门内,把食盒放到凌晋面前。
凌晋抬眸看向他。
周溪浅踯躅道:“鱼羹,你喜不喜欢吃?”
凌晋看着他,勾唇一笑,“我当你舍得把你那兔子送给我了。”
周溪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兔子都拿出来的行为不太妥当,他有点急切,“我怕鱼羹凉了……”他重新起身,“我去给你拿只兔子。”
凌晋伸手欲拦,却无意中握住周溪浅的手,少年的手细小软白,仅一握,凌晋便松开了手。
周溪浅红了耳尖,窸窸窣窣重新坐回凌晋身边。
食盒被打开,莹白的鱼羹仍带着氤氲热气。自廊芜之别,两人未再单独见过,凌晋深知周溪浅敏感偏狭,若非这鱼羹,他还真拿不准这小东西还闹不闹脾气。
他将鱼羹取出,倒未用,只淡淡道:“闹完别扭了?”
周溪浅开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了。”
凌晋“唔”了一声,没多少意外。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你都决定要去了,为什么还冲我发那么大的火?”
凌晋眉心一挑,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小东西吐不出三句好话,他薄唇一勾,嗤笑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虎口拔牙和隔岸观火的区别?”
这话不中听,周溪浅却没拿乔,一双幼圆的杏眼诚挚地看着凌晋。凌晋忽而有些感慨此人的单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答应了父皇的请求,就是走进危险腹地,身在徐州刺史掌控下,与虎口拔牙何异?”
周溪浅倏然瞪大双眼,“你原本不打算去见徐州刺史吗?”
凌晋目露微怜,“打探消息,并不一定非要亲见他。那一万人口的去处,在外围排查亦可得知。”
周溪浅露出无措的神情,他细白手指绞紧了衣角,“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凌晋勾起唇,淡淡一笑。
“我打乱了你的计划。”周溪浅一锤定音,红了眼眶。
如一片轻羽拂过心尖,凌晋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沉且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未必是祸事。”
可周溪浅却将头垂得更低,“如果我不答应陛下,你是不是就不用冒险了?”
凌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轻声道:“溪浅,你知不知道徐州刺史李廷所住,不在徐州城,而在坞堡?”
“坞堡?”少年抬起头。
“叫白梨坞,在徐州城外十里,据说城墙厚度堪比徐州城,前后有望楼,四隅有角楼,军队把守,形如城制。里面如城池一般,有耕田、商铺,有居住在内的居民,但与徐州城不同的是,徐州城城门日日洞开,往来随意,而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