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山路,老山的徐杨边界有舅父的卫兵防守巡视,只要进入扬州境,就可利用舅父的兵力阻挡白梨坞追兵。”
自古地方管理,遇山分山,遇水划水,便是为了防止因地势而产生的天然封闭地域,自成一派,难以管辖。老山山脉在李廷归降前地属徐州,但李廷归降后,朝廷便把这段纵横南北的山脉一分为二,北边仍属李廷,但南边与扬州接壤的山脉划入了扬州,归扬州刺史、当朝国舅、安北将军王渊管辖。州际之间为互相钳制,本就设有关卡,而徐州作为降州,更被着力关照,故王渊在这条山中小道布有重防,凌晋走这条路,可谓借力打力。
梁蔚明白了凌晋的打算,便立即领命而去。至水漫过膝,亲卫护着凌晋周溪浅跨出暗洞,冲入雨帘,数把大伞霎时撑起,凌晋涉雨钻入早已候在一旁的马车。
一登车,他便回身将周溪浅抱上马车,按在座上,周溪浅方要张口,凌晋便道:“我知你晕车,但你腿上有伤,骑不得马。”
周溪浅在凌晋的摆弄下坐好,扁了扁嘴,“晋哥,我是问你的伤。”
凌晋将周溪浅受伤的腿小心地担起,靠上车壁,缓缓出了一口气。
此刻险情暂缓,他才察觉伤口隐隐作痛,他捏了捏鼻梁,唤老医官进入车中。
车马在漫天雨脚缓缓启程,老医者将凌晋的上衣解开,露出肌理分明的腹部,在轮廓清晰的腹肌之上,横着一条足三寸长一寸深的深刻伤口,随着凌晋的呼吸,在紧实的肌肉上起伏。
周溪浅凑近细瞧,极为心疼道:“晋哥,好深。”
老医官便道:“周小公子,别挡老夫的光。”
周溪浅往后避了避,见老医官从药箱取出一瓶不知名的伤药,药粉洒上伤口,凌晋眉头一蹙,呼吸粗重起来。
周溪浅忍不住又凑上前来,“晋哥,疼不疼?”
老医官便道:“周小公子,别碍我施药。”
周溪浅讪讪地向后退去,一双圆眼巴巴地向凌晋。
凌晋歪头看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你给我吹吹,便不——嘶。”
老医官将药粉猛然一洒,凌晋住了嘴。
老医官从药箱中取出白绢,自凌晋的腰际缠绕数圈,将伤口团团围好,才道:“王爷最近几日,动动嘴可以,动手动脚便免了吧。”
凌晋无奈地瞥向老医者,“老东西,哪里受的气?来我这撒气?”
老医官将白胡子一吹,“若非王爷逞能抱什么美人,也不至几天都不得动弹。”
凌晋收了笑,看向医者的目光微沉,“他腿上有伤,不得动弹,我不抱他,让他被水淹么?”
老医官仍狠狠叹气,“现下这么危险,王爷还不顾念自己,老夫心急!”
凌晋语气转冷,“孙太医。”
老医官在凌晋目光下堪堪收了话,嘟囔道:“王爷不爱听,老夫不说便是。”
凌晋不再看他,“溪浅脚上有伤,你给他仔细看看,再用上麻弗散,叫他别那么难受。”
老医官争辩:“用上麻弗散,可是要睡觉的。”
“他晕车,用上正好。”
老医官想说这是逃命,不是游玩,若再捎带个只会睡觉的累赘,岂不危险加倍?可他刚受凌晋不轻不重的训斥,实在不能继续倚老卖老。
老医官勉力掩下心焦,重新探看起周溪浅的伤势。
周溪浅脚踝已肿出二指高,脚踝上下,淤紫一片。老医官在周溪浅伤处轻轻一搭,周溪浅便痛得闷哼一声,老医者道:“坏了,你小子这伤,恐半月下不得地了。”
凌晋皱眉道:“给他熬药。”
亲卫送上炭火小炉,药香很快盈满车厢,车外大雨如注,马车颠簸歪斜,周溪浅服下药,踝间锐痛逐渐散去,他朦朦胧胧阖起了眼。
凌晋忍不住露出了疲态。他在亲卫的服侍下用了些许干粮,便摆了摆手,裹着一衾薄毯,将周溪浅揽至怀中,与他一同闭目睡去。
车外,侍卫蓑衣笠帽,腰间缚剑,冲破雨帘,奋力前行。
不多久,天黑如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