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微微变了脸色,“是你舅父的手笔?”
“嗯。”
一道惊雷忽从天边炸起,周溪浅猛然缩脚,痛呼一声,蜷起了身体。
凌晋蹲下身,“撞着脚了?”
“……疼。”
“我去找赵太医。”
凌晋掀开营帐,骤起的风扑进帐内,外面已阴云密布。
赵太医赶来时,外面已下起瓢泼大雨,周溪浅疼得面色发白,赵太医连忙叫凌晋扶着周溪浅躺好,仔细查看起周溪浅的脚踝。
“还好还好,没再伤着,周小公子,这脚可不能再乱动了。”
赵太医给周溪浅上了新药,又熬了一碗麻弗散喂他喝下,最后把他的腿小心吊起,“睡一觉吧,醒了就会好受些。”
周溪浅服下药,眼神逐渐迷离,他拉过凌晋的手攥入手中,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的脚,是否还能舟车劳顿?”凌晋收回手。
赵太医从匣中取出新的布帛和伤药,“若想让他不留后症,最好还是不要四处辗转。殿下,您的伤也该换药了。”
凌晋解开衣袍,“嗯,那便先在舅父这好好休养。”
待上好药,凌晋将衣系好,“他娇气,你给他治伤,需比我再仔细些。”
赵太医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正要请辞,一声马蹄忽而混入营外雨帘。片刻后,帐帘被蓦地掀起,王渊一身蓑笠,冷肃地踏进帐内。
凌晋有些诧异,“舅父回来了?”
王渊瞥了一眼身旁的赵太医,“你随我来。”
凌晋随王渊来到主帅营帐,王渊屏退左右,连蓑衣都不及脱,便压低了声音道:“京城急信,陛下于宫中骤然晕厥。”
凌晋面色陡然沉凝下来。
“病情是否危急?”
“不详,宫中已封锁消息,我能知此信,已属不易,你要尽快回京,以免生变。”
“好。”
“雨停便走,扬州至京城之路你不如我熟,我着人护送你离开。”
凌晋拱手,“多谢舅父相告。趁雨未停,我先去做准备。”
王渊却握住凌晋的手,“不急这一时半刻,舅舅有一物要交给你,你稍等。”
王渊转身从一旁矮柜取出一支金钗,拉过凌晋的手,笑了,“这是你四表妹吵着让我给她带的荣记金钗,我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京,你替我捎给她,她见了必然欢心。”
凌晋却并没有接这支金钗,“舅父一片爱女之心,还是亲送为佳。”
王渊看着凌晋,眸中的笑意渐渐淡了,“晋儿,你是不忍相送,还是不愿相送?”
“金钗乃闺阁之物,由我相送,恐引误会。”
王渊眯了眯眼,松开凌晋的手,“你是不是还不明白你的处境?”
“舅父请说。”
“陛下病重,皇位悬而未决,二皇子极擅内政,在京中经营多年,拥趸者恐多于你。他素有贤王之称,膝下又有三子,你只有一身军功,若再不结亲,拿什么跟他争?”
凌晋淡淡一笑,“舅舅勿念,我自有打算。”
“打算?”王渊忽而冷笑一声,“你还在肖想哪家的女儿?”
凌晋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舅父,此乃我终身大事,请容我自行决断。”
王渊的声音拔高了,“好一个自行决断,我问你,你的好二哥坐镇京中,这种情形,除了我,哪个世家大族敢在这个节骨眼趟这浑水?自古皇位承继,有多看重储君的子嗣人数,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
“那你还不——”
凌晋静静看着王渊,“舅父,二十三年前,在您军功最盛时,父皇却将我从母妃身边送入皇后宫中,您都忘了吗?”
王渊倏然变了脸色。
“您明知父皇提防于你,绝不允我与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