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门缝。
他等了片刻,见无人察觉,于是小心翼翼将牌位转回,把暗门关了回去。
周溪浅在祖氏宗祠住了五日,这五日,他每天晚上趁楚长卿睡着,都要摸到祠堂打开那道暗门。暗门里漆黑一片,是一个黑洞洞的地道,周溪浅看不到尽头,也没敢进去,不知道它会通往何处。
周溪浅想,假如晋哥再来,他会把这件事告诉凌晋。
可凌晋一直没有来。
凌晋一直在密切关注徐州的情形。
从李廷父子募兵,到暗中集结,再到夜袭彭城,直到彭城被攻陷的确凿消息传到凌晋案头,离公布婚事的大朝会,仅剩一个时辰。
凌晋彻夜未眠,坐在书房案前,眸底是幽暗的烛光。
他把李廷父子造反的消息,握入手中。
大朝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文武百官与宗室尽数参会,是宣布重大事宜的最佳时机。
人人都清楚,这场大朝会,是要公布昭王的婚事,而将皇子婚事放到朝会上议论,意味着太子人选将会于今日诞生。
路上,人人都对凌晋报以谦恭和崇敬,以示好这个国朝最具可能的新主人。
凌晋选妃的画卷已于一日前送进宫中,谁也不知昭王最终选定了谁家,那些向凌晋呈过画卷的,皆心怀忐忑地等待着陛下的到来。
凌慕琚拖着沉重病躯,在内侍的扶抱下,从帘后缓缓走出。
这个帝国的主人,已将行就木。
权力更迭,国朝易主,众人皆屏息等待着这将在青史中留下一笔的时刻。
凌慕琚看着立于众臣之首的凌晋,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沉沉地咳嗽起来。
这一声声的咳嗽太过于声嘶力竭,咳进了每一个屏息等待的人心中。
凌慕琚终于缓过一丝气力,“今日宣诸卿前来……是为了……宣布一件……喜事。”
凌晋缓缓抬起眸,“父皇,儿臣有紧急军情,需即刻禀报。”
朝中当即引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紧急军情,又是紧急军情。昭王数次婚事都被紧急军情生生耽搁,以至于储君之位至今悬而未决,群臣不理解,昭王为何偏偏在此刻又提紧急军事。
以至于连陛下宣布婚期也等不了。
凌慕琚用浊目压向凌晋。
凌晋持礼于前,沉声道:“徐州刺史举十万之兵造反,已于昨日攻陷彭城。”
朝堂的骚动立刻变成了哗然。
徐州反了!?
徐州北接胡人,南临建京,一旦沦陷,不仅会致北方国土全面沦丧,更会威胁与徐州只有一江之隔的建京。
徐州,绝不能失陷!
而今叛军已攻占徐州首府彭城,若不即刻发兵,或可演变成动摇国本的大祸事!
可,陛下会派谁去镇压叛军?
众人将目光偷偷移向站在最前的凌晋。
陛下本就生性多疑,临了之际,又遇到白梨坞藏金案,现除了昭王,已不信任一人。
天子于病榻中赐虎符授军权,等同于将性命交付,除了昭王,陛下还肯给谁?
可,昭王真的肯接吗?陛下将行,朝局难定,一但离京途中天子病逝,叫其他皇子捷足先登,昭王岂不要与天子宝座失之交臂?
已有人开口替昭王谋划:“陛下,军情紧急,徐州与扬州路近,请陛下赐王将军虎符镇压叛军!”
凌慕琚沉沉地看着凌晋。
凌晋长身而立,一言不发。
自古天子将行,岂能把虎符赐予外姓?就不怕再引霍光、曹操之乱吗!于是有人接着开口,“扬州乃我们京城门户,一旦调兵,岂不令我们门户大开?王将军不可去!”
又有人道:“那昭王就能走了?而今朝廷大小事宜皆赖昭王,昭王若走,谁来主政?”
“不是还用齐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