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追击,但也是胜仗,他们这接连两战削弱叛军主力已近两万,是极好的出师大捷。
食物的香气从篝火上飘散,营地内响起阵阵笑声。
梁蔚领着军医从欢笑声中走过。
他听到一人道:“我就爱跟着昭王征战,跟着昭王,打不了败仗!”
另一人亦接着道:“该叫太子殿下了!咱们是太子之师,往后只会更加风光。”
听到大家的哄闹,梁蔚的眼底也忍不住染上融融暖意。
他领着军医钻入太子营帐。
凌晋已快步迎了上来,面色沉沉,“他身上热得很。”
军医跟着凌晋快步来到榻边,周溪浅躺在榻上,双目紧闭,满面通红,睡着了。
军医先试了下额温,又翻出周溪浅的手细细探脉,过了片刻,才道:“殿下不必担忧,小公子乃惊惧过度以致胆气不足引起的温症,下官开些温胆和胃、宁心补肾的药,小公子饮下几副,必有缓解。”
凌晋沉着面听太医汇报,待太医退下后,看了梁蔚一眼。
梁蔚犹豫了片刻,问道:“周公子是叫战场吓着了?”
“嗯。”
“……不若接下来让小公子跟着后勤走?”
凌晋捏了捏眉心,“等他醒来,看他的意思。”
梁蔚垂下眸,口中嗫嚅了片刻,轻声道:“殿下,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战场的残酷,周公子年幼,见多了……恐伤了心性。”
凌晋看向榻上的少年,跃动的烛火映在凌晋如玉般冷白锋利的面上,显得明暗不定,他道:“他跟着我,往后所见不平事,多了。”
“可——”
凌晋冷淡地出声打断,“我虽非君子,却也非穷凶极恶之徒,如何就不能示于他面前了?”
梁蔚到底阖上了口。
凌晋道:“出去。”
周溪浅做了个梦。
梦中血气冲天,他叫一人蒙着面,什么也看不见,他身在马车之上,车下崎岖不平,压过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他这才知道,他的车压得是人。
他惊慌极了,想叫车停下,却叫人捂住嘴,这手掌太过有力,竟连带捂住了口鼻,越捂越紧。
他极力挣扎起来,窒息的恐慌席卷全身,他听到自己喉咙见发出痛苦的嘶鸣。
下一刻,他豁然睁开了眼。
他满头大汗,瞪着陌生的帐顶,胸脯起伏不定。
“醒了?”
他倏然向声音处看去,身体不受控地向榻内缩去。
凌晋目光沉了沉,来到周溪浅身边,低声道:“做噩梦了?”
周溪浅望着凌晋,眸中畏惧散尽,渐渐盈出水光。
凌晋沿榻而坐,抚上周溪浅满是冷汗的面庞。
周溪浅伸出手,钻进凌晋怀中。
凌晋垂下眸,“今日吓到了?”
周溪浅道:“……嗯。”
凌晋抚上他的背,“有我在,别怕。”
周溪浅的声音虚弱得喑哑,“晋哥,我想喝水。”
凌晋松开周溪浅,起身为他倒来一盏水,他揽着周溪浅,叫他靠在自己怀中,将一盏水慢慢喂了进去。
周溪浅靠在凌晋宽阔的臂膀之中,低声道:“晋哥,我怎么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你害温症了。”
周溪浅道:“会拖累你们的行军速度吗?”
“无妨,我们失了叛军踪迹,斥候正在探看,无需行军。”
周溪浅动了动身体,蜷进凌晋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