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浓香进入喉中。
战士们大声谈笑起来。
“今日饱饭,明日就将那狗日的内墙推倒!好叫里面人知道,爷爷枪头有多硬!”
有人笑了,“哪里还用明日?今夜咱们就抄家伙上!”
有人抽出腰中宝刀,在铁锅上敲击起来,唱起了歌谣。
“旌旗猎猎,铁马金戈。将士赴死,誓守家国。山河逶迤,征途坎坷。且歌且战,何惧风波?”
这是将士们常唱的歌谣,渐渐地,人群一传十,十传百,跟着低声和唱起来,“征途日远,离家几多?爷娘难见,不念妻婆。战鼓擂擂,角声催征。凯旋有日,誓收山河。”
……凯旋有日,誓收山河。
篝火猎猎,铁器铮铮,战士们的歌声苍凉低沉,散入夜色茫茫。
有人抹了一把眼睛,“男儿想归家!归家不得上战场。打赢这场仗,咱们衣锦还乡!”
周溪浅望着围坐在身边眼圈微红的战士们,心中腾起一股荣辱与共的殷切念想。
打赢这场仗,周溪浅想,大家一起,衣锦还乡。
周溪浅将肉糜盛入饭囊,与他们挥手作别,在众人的哄笑中,骑马向着渡口而去。
半夜的泗水,河面生起寒霜。
满天寒霜将黑水吞噬,凌晋立于渡头,身后是持炬的五十名亲卫。
周溪浅从马上翻身下来,解下饭囊,向着凌晋跑去。
凌晋闻得动静,转过身来,炬火向两侧而开,映出凌晋沉静的面容。
周溪浅跑到凌晋身前,喘着气将饭囊举到胸前,“晋哥,我来给你送饭。”
凌晋的眼底映出一点笑意,他将周溪浅拉到身前,与他并肩看向远处的河道。
黑水潺潺,漫天流霜,周溪浅看着脚下静流,问道:“晋哥,你不饿吗?”
梁蔚持着炬在两人身后笑了一声,“周小公子,我们怎会饿着殿下?我们在渡头用过饭了。”
周溪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凌晋的掌心。
“船什么时候到?”他引着颈子问。
“快了。”
周溪浅望向茫茫白霜。
不知过了多久,寒霜之间,隐隐现出巨帆的轮廓。
数不清的船体灯火在霜雾间渐渐显形。
脚下的水流由温柔变得急促,周溪浅指着远方道:“船来了!”
上百道巨桨入水的破水声,巨船发出沉闷的支呀声,过了一会儿,一艘巨舰停在了不远处的河道上。
寒霜太浓,周溪浅看不清船体全貌,只能看到高昂的船头望不到顶,船侧的灯火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浓雾之中。
凌晋侧耳听了片刻,突然道:“楼船不止一艘。”
梁蔚面露喜色:“看来国舅送来的粮草不在少数。”
船上的人率先打破寂静,“渡头站着的是何人?”
梁蔚扬声道:“太子殿下在此,你们可是运送补给的船只?”
“正是!请太子殿下稍后,我们将军即刻下去见礼!”
很快,一艘小船破雾而来。
一个中年将士站在船头,浓雾中看不清样貌。小舟很快驶到岸边,船上的中年人对拱手一揖,“下官镇北将军偏将钱蒙之,拜见太子殿下!”
周溪浅握住凌晋的手猝然收紧。
他猛然抬头,仓皇看向凌晋。
凌晋的瞳孔一缩。
钱蒙之的声音嘶哑难听,如锯入朽木,“下官即刻下船,请殿下稍候。”
凌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