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点了点头:“诸公子来杭州似乎有事要做,是个好心人,昨夜碰见我后主动帮了我……也愿意让我们去他家里住。”
他这样说着,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似乎对诸公子的行为感到不解,但又有“既然诸公子这么说了,便去住吧”的意思。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人若有所思,看他跟着轿子离去,不久后有人恍然大悟,做出猜想——
“难道那位诸公子是来寻亲的么?”
他们的猜测正是顾惜朝想要的,无论如何,他们母子已从红袖阁离开,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同它扯上干系,让人胡乱揣测。
至于诸非相会对此有何看法,顾惜朝情急之下并没有多想,但人平白被安上一些莫须有的身份,十有八九会不开心。
诸非相高深莫测,顾惜朝揣测不了他的心思,所以只能以当前的事为先,暂且不去考虑之后的结果。
他认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诸非相从医馆中走出,慢悠悠地往回晃,行人见他姿容出众,有意无意报以欣赏的目光,诸非相无视那些目光,在听到一些小声的谈论时微微停步,嘴角微扬,带上一抹笑。
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姐姐和外甥。
诸非相脚程快,回到宅子里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顾惜朝。
红袖在诸非相安排好的院子中歇下,那间院子与诸非相所住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顾惜朝扶着红袖歇下,见院内流水潺潺,风过树摇,一派清爽幽静之景,松了口气。
他拒绝红袖亲自去见诸非相的要求,只说诸非相对他有话要说,不给红袖追问的机会,便跳下长廊往诸非相所在的院子跑去。
顾惜朝跑得飞快,红袖虽然一直目送着他远去,但视角有限,没看到他跑到院子门口时腿一软跌了一跤,又撑着地面爬起,一边拍着身上的尘土,继续往诸非相所在的院子赶去。
诸非相是在他处于困境时唯一一个出手相助之人,顾惜朝脑海中诸非相的身姿一一闪过,最后停留在清晨那张带着笑意的脸。
此时他也停在了院门外。
顾惜朝拍去手心灰尘,确认自己勉强算得上干净,推门而入。
诸非相坐在廊下吃点心,瞧见顾惜朝时微微颔首,叫他过来坐。
他身边不知为何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巾帕迭搭在盆沿,风一吹,热气飘散如烟。
顾惜朝掌心渗出汗,走到跟前却没有立刻坐下,他组织着语言,如实相告:“我在来的路上,把你帮我的事情说了。”
诸非相拍拍手,悠然发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来杭州是有事要做,然后,不知道为何要帮我们。”顾惜朝犹豫过,然而此时被问起选择实话实说说,“至于他们如何想,是他们的事,我不想让母亲被他们胡乱揣测——”
他还想补充说“你应该也不想”,却忽然身子悬空,被诸非相提溜着放到廊上坐下。
顾惜朝:“?”
诸非相从怀里掏出几盒药膏扔进他怀里:“如果我不说的话,你难不成会一直忍着不说?”
顾惜朝一手搂药膏,一手下意识地抚上膝盖,被看在眼里的诸非相伸手一敲脑袋,不痛不痒,却让顾惜朝鼻间猛地泛上一股酸意。
“小小年纪,掩饰的倒挺好。”诸非相眸中闪过笑意,指了指廊上的热水,“年轻的时候要多注意啊,等老了就不好受了。是你自己收拾还是我来帮你?”
顾惜朝低头不看他:“我自己来。”
虽然这么说,但顾惜朝力气小,将膝盖处擦拭干净后自己动手涂药膏仅仅是把药往腿上糊,半点用没有。诸非相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从顾惜朝手中抽出药膏,半蹲在地上缓缓地帮他揉起来。
他从前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但那时不会有人帮他,疼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