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连四周的人影都看不分明,苏梦枕等人一个一个辨认着地上所躺之人的面孔。
死去的六人中有三人是同伴。
与苏梦枕一起被困在迷阵里的三人默默地扶起昏迷不醒的其他同伴,苏梦枕垂着头,神情晦涩,开口想要说话,道谢或者询问,什么都好,然而一张口,喉间痒意却再也抑制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血丝顺着指缝渗出,苏梦枕只觉得喉咙疼,眼睛也疼得发烫。
大雨稀里哗啦,林野中的几人都是落汤鸡,但诸非相是只自在的落汤鸡。
他听着苏梦枕的咳嗽声,凝视着这只狼狈咳嗽的落汤鸡,少年半垂着眼,雨珠从他头顶滑落,又顺着脸颊落下。
苏梦枕的脊背几乎弯成了一张弓,他剧烈地咳嗽着,湿透的衣裳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形。
诸非相目无表情地瞧着他。
“咳什么咳。”诸非相说,“忍着。”
一旁搀扶着同伴的青年瞪大了眼睛,目露怒色。
苏梦枕抬手示意了下,直起身子的同时拭去嘴角血迹,道:“大师见笑了。”
诸非相看他一眼,拎起铁锹,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苏梦枕愣了愣,意识到什么,让另外三人带上昏睡不醒的同伴和死去的同伴的尸体,自己留下将昏迷不醒的仇敌困在原地,随后才动身跟上。
在进入这片林野之初,迷障重重,高树遮天蔽日,踏入迷阵之后尤甚,然而此时随着诸非相的出现,雨夜的林野竟然变得开阔了许多。
顺着诸非相离去的方向,迈步直行,行了一刻钟之后,黑暗尽头出现了一座原本未曾瞧见的木屋。
暖光从木屋中透出,下属在门外守候,苏梦枕随他进了屋,入屋后精神一振,顿觉身上寒气渐消,喉中又漫上一股痒意。
他忍住了咳嗽的欲望。
木屋中央有一个小炉,炉上的壶咕噜咕噜作响。屋内装饰简单,空荡荡的一片,只有炉火映照墙壁上,更显空旷。
传闻里的诸大师便住在这种地方么?
苏梦枕稍稍有些讶异。
诸非相从小隔间里挑帘走出,他已换了身干燥整洁的衣裳,湿发也已干透。房内明亮,视野内无阻无碍,更能清晰地看出其风姿之隽秀比传闻言语更甚。
苏梦枕拱手道谢:“多谢大师借地方落脚。”
少年身上湿哒哒的抬手拱手,又在地上带出两列乱糟糟的水迹。
诸非相没有搭理他,垂眸扫视着地上因这几人的动作而晕染开的棕色印迹,眉毛微挑。
苏梦枕轻咳一声,一旁的青年见状踌躇着看向门旁的赤衣年轻人,正欲开口,年轻人转身进屋拎了几件衣裳出来。
“你们把我的屋子弄脏了。”诸非相说,“先把自己整干净,然后赔钱。”
几人默然。
地面上的水迹确实碍眼。
衣裳干净整洁,只有赤色与黑色两种颜色。苏梦枕从诸非相手中接过衣裳,微微一愣,手中略显沉重的重量和摸着的手感告诉他这是两件迭在一起的外裳。
如今是夏季,算不得太冷,其余人只有一件足以蔽体的外裳,而他有两件。
苏梦枕看向诸非相,目光闪动,但诸非相别过脸,摆了摆手,道:“想喝水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