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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情于理,他们与苏梦枕也只相处了短短两三月,可诸非相却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样子。而苏梦枕是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这样的人物定然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诸非相微笑道:“是他一定会见到我。”

苏梦枕不好见,可诸非相同样也是不好见的人物。

众人皆说诸非相容色出众,想见他的人多如牛毛,可其中真见到他的人却寥寥无几。诸非相只出现在自己想见的人面前,除此之外谁也寻不到他踪迹。

顾惜朝似有所悟,仰头看着诸非相,后者抬手,顾惜朝眨了眨眼,诸非相的手落在他肩上。

有很多时候,顾惜朝觉得诸非相想揉他脑袋——就像此刻——但对方的手却只会落在他的肩膀上,鼓励似地轻拍他肩膀,道:“我走了,你莫要生闷气,莫要耽搁学业。”

顾惜朝磨牙:“你何时走?”

诸非相惊讶:“你这么问,莫非是舍不得我走?”

顾惜朝恨不得用脑袋撞他一撞:“我怕你走得晚!”

秋冬时节诸非相在宅子里住的日子多了,早中晚顾惜朝都能与他见上一见,相处的日子多了,一大一小之间也更为熟稔,两人之间已没有最初顾惜朝单方面的不自在。

离去当日,诸非相握着缰绳,从车前探出头来,笑吟吟地朝门前送别的三人挥手,得到响应后轻轻扬鞭,黑马扬蹄嘶鸣一声,马车移动起来。

顾惜朝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马车远去,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红袖才轻轻抚上他的肩头,安抚道:“大师只是短暂外出罢了。”

张厚心试探性地安慰似乎对诸非相的离去而心情不愉快的弟子,说道:“要不要吃些点心?诸大师不在,他的点心就是你的了。”

顾惜朝:“……”

顾惜朝:“娘亲,我知道大师还会回来的。师父,我才吃过早饭,现在不想吃点心。”

红袖眨了眨眼,掩唇而笑。

张厚心道:“那你想吃的时候便去拿吧,不要太记挂大师了。”

顾惜朝道:“……好。”

诸非相一个人独行惯了,如今驾着马车慢悠悠地往汴京去倒也乐得清闲。

只是偶尔,诸非相望着天边飞掠而过的鸟儿,看着天边落下的斜阳,心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漫上一丝奇妙的情绪。

夜色渐深,诸非相未能在夜幕降临前赶至城镇,因而只能夜宿路边,坐在马车里听车外风声呼啸。

春寒料峭,夜间尤为寒冷。

哒哒的马蹄声从道路远处响起,隐隐绰绰中诸非相听见一声嘹亮的嘶鸣,马蹄声转弱,缓慢地迈着步子下了大道,往他所在的马车靠近。

寂寥寒夜中赶路的人很少见。

不止少见的在寒夜中赶路,那人还很少见的有好奇心。

马停留在车厢外,鼻息声清晰可闻,诸非相车前的马儿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诸非相懒洋洋地掀开帘子,抬眼向上望去,一尺之遥,高头大马上的白衣少年微微歪着脑袋和他对上视线。

白衣少年看样貌与苏梦枕一般大,然而一种比苏梦枕更为冷傲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少年乍见诸非相探帘,先是一愣,随后问道:“深更半夜,你怎么一个人在此处?”

诸非相对他微笑:“我赶不及到附近的镇子上,便在这里歇息一晚。你呢?”

白衣少年道:“我在赶路。”

他直起身子,诸非相便只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那张嘴开开合合,白衣少年道:“既然你无事,那我便先走了,你歇息吧。”

诸非相终于有了些兴致,探出脑袋,正视着马上眉眼锋利如刀的少年,道:“我能问你一件事么?”

白衣少年看清楚他的面容,吃了一惊,目光在他额间的朱砂停留剎那,放下方才正要扬鞭的手,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