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起来,拐着脚往前走。
他不在乎方向,只往前走着,走了许久,找到了一棵勉强可以遮蔽风雪的老树。
他再也走不动了,于是将自己缩成一团,背靠着这棵树叶已经掉光的、光秃秃的老树。
他双手轻轻按着怀里微微凸起的蛇,疲惫地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只有怀中逐渐回升的温度和依偎让他感到一丝慰藉。
雪,停了。
陈陌不知怎的,竟然已经回到了陈家。他记不太清楚过程了,也不想追究那些细节。
他只记得自己似乎遇到了一条蛇。
他匆忙在胸前摸索。
幸好,那蛇还在。
它还在他的怀中安睡。
陈陌放心了,将它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托出来。
只是,他不免感到一丝疑惑,这蛇原本就这么小的吗?
他隐隐记得之前这蛇似乎中等大小,托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很有些份量。
可现在,这蛇看起来小了许多,只有他手指那么细,也不是很长,盘在他的手心里,像一串珠链般柔软,安稳地沉睡着。
漆黑的身体衬得陈陌纤细的手如玉一般洁白温润。
陈陌低头看着手中这条黑色的小生灵,心中隐隐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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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陌后来从仆从的闲谈中听说了当日回家时的全过程。
原来那天,他出城访友,途径城外时马车发生意外侧翻,坠下了山崖。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定了,但还是派人去找。
结果竟然在崖底的老树下发现了他。
一个孤零零的病秧子,居然在大风大雪的荒郊野外成功熬过了一晚,找到时身子还是温的。
活的。
这个结果或许让有些人失望了。
可陈陌毕竟是陈家的长子,摔死了、冻死了可以怪天灾横祸,但既然活着被救了回来,就不能再被怠慢死了。
于是,陈家大公子被精心的照料起来。
城里的大夫都被请来,号脉、开药,仆人们进进出出,把本该清静的院子闹得乱七八糟。
陈陌觉得自己忍耐得有点辛苦,他琢磨着该如何拒绝这份“好意”。
这天,继母吴氏来探望他。
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手里攥着一串佛珠,进门便横眉竖目,先是骂了一通所谓的罪魁祸首:“那杀千刀的赵德柱是怎么赶的车?累害我儿受此大难!这是找不着他,待找着了,我定要好好处置他!”
接着,她脸色一变,神情关切地看向陈陌,眼中带泪、语气温柔:“说来真是菩萨显灵,保佑你捡回了这条命,否则我要怎么跟姐姐交待?”
陈陌平静地看着她这番变脸的表演,淡淡道:“幸好我还活着,您就暂时不必去地下交待了。”
他说话时手指不经意似的,轻轻拂过袖口。
这些人进他屋子永远不懂得敲门,他刚刚仓促之下,把小蛇一把塞进了袖子。
他不愿让其他人知道小蛇的存在。
他曾经养过一只小狗,被人发现之后,第二天就看到小狗的尸体。
吴氏听得出陈陌话中的寒意,脸上微微一僵。
因为他没死所以不追究,他要是真出事,可能真要她到地下去跟他那死鬼母亲交待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