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雨蹲下身,颤抖又平静地问道:“妈妈是不是在三楼?”
小男孩点点头。
江予雨死死咬了下唇,然后轻声开口:“你先回二楼自己卧室, 把门锁上,等江老师来找你才开门好不好?”
小男孩怯生生说好, 跳下沙发往二楼卧室跑。
江予雨回过头, 把别墅大门反锁了下, 然后快步走楼梯去到三楼。
三楼卧室门微掩,她推开门,瞧见头发凌乱,脖子被掐得发青,嘴角和额头都带着淤血,正捂着胸口咳嗽的简琳。
瞧见站在门口的江予雨,女人愣住,随即苦笑:“小江老师。”
简琳眼眶发酸发红,平日里的优雅不再,徒余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江予雨掌心骤然攥紧。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是空白的。
仿佛回到过去很多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里,血色淋漓的,无能为力的……她硬生生把自己从那种抽离的状态拉了回来,喉间哽咽着,艰难开口:“这是他回来的第几次?”
简琳无力道:“第二次。”
她抬眸看向挂在床头的婚纱照,泛着血丝的眼底没什么感情,甚至有点雾蒙蒙的,像没有生机。
江予雨听见她叹息般低声:“小江老师,你不用管我的。”
也不知道是从多久以前开始的了,男人生意越做越大,脾气也越来越怪。
在外面是文质彬彬的精英商务男,在家是会对着妻子拳打脚踢的野兽,从最开始争吵以后男人才会动手,到现在无缘无故就会开始打骂。
等动完手之后他又会跪在她面前道歉,说着只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压力太大,他很爱她,也很爱他们的儿子,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就这样一遍遍地原谅与妥协,又一遍遍地再次受到伤害。
是以那张江予雨递过来问她是否遭受家暴需要帮助的纸条,她也并没有做出回应。
以往男人打她最多就是几巴掌,或者踢过来几脚,掐几秒她的脖子,还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避开家里的保姆和儿子。
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男人会在接了一位顾客的电话以后以买东西为名支开保姆,然后在大白天突然出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摔在地上殴打。
江予雨面色很白,一双眸子却是黑白分明的澄澈和执拗:“我报警了。”
她亮出手机上的110报警记录,然后再打开摄像机,冷静道,“现在及时拍照保留他的家暴证据,等会儿警察来了先去派出所,然后会带你去医院验伤。”
她随即将摄像头调整到既能拍到简琳的脸,又能拍到伤情具体部位的角度。
“这些有用吗?”
简琳看着她熟练的动作,轻声问。
“有用的。”江予雨坚定回答她,犹如在背诵滚瓜烂熟的课文一样,“家暴先留证据,然后去医院检查让医生出诊断报告——”
楼梯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江予雨回过头,瞧见眉间流着血的男人站在门口,阴恻恻地看着她。
那道反锁着的别墅大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简琳在看见男人的片刻下意识抖了一下,完全是出于生理上的颤栗。
江予雨挡在了她面前。
她抬眸直视男人,纤薄腰背挺直,清冷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男人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血,是还在试图找补:“小江老师,你这样闯入我们卧室是想做什么?我儿子在楼下,快去家教吧。”
他说着就要上前一步。
江予雨寸步不让,冷静开口:“你在家暴,这是违法的。”
男人脸色变了,他嘲讽:“我打我老婆算什么违反法律?小江老师,如果你再插手我们家事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