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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和李勖新婚第二日,荆姨母一家来访,她也随着赵化吉过来,自始至终神情都是淡淡的,话也没说几句,像是颇有些瞧不上李家众人,倒是与韶音攀谈了几句,不过后来便出了步摇之事,韶音对她们这一众人俱都没有好脸,连带着将她也给得罪了。

刁氏此刻这神情,或许并非全都是因为赵化吉挨那一通军棍,她那枕边人的龌龊心思过于挂相,她想必也是了解了一二,这才如此怨毒地看着韶音。

果然,荆姨母一见韶音进来,本已暂时偃旗息鼓的气势顿时重新鼓张,指着李勖哭道:“你娶的好新妇!她三言两语便挑拨得你失了分寸,打得阿獠丢了半条命!你们可是姨表兄弟,你就算不念着你姨父的提拔之情,不念着阿獠与你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之情,如何还能不念着你阿母的养育之恩二郎,姨母是看着你长大的,在姨母心里,你并非这样糊涂之人,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教姨母伤透了心!”

说罢便伏在一旁的荆氏怀里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

这“挑拨”二字用得极妙,不知情的人听了定会以为韶音是那烟视媚行于兄弟之间的妖女呢。

“不是姨母说的那样,分明是阿獠表兄先……”

“你给我住口!”

四娘听不下去荆姨母的颠倒黑白刚想鼓起勇气反驳,只才开了个头便被阿母喝止住。

荆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嘴边两挂肉坠到了脖子上,挤出两道十分不善的法令沟。

四娘和李勉的嘴都严实得很,若非今日阿妹一家过来,将前因后果都讲了个明白她还蒙在鼓里,不知道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儿媳竟然背着人做下了这么一桩事!

私会夫君的表弟,暗中邀约,下药……甚至还在表弟的臀部刺字!荆氏光想想就觉得两眼发昏,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形容这位谢氏下嫁的贵女,只朝着李勖连连摇头,痛心疾首道:“连你也不明事理么!”

韶音顿时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姊妹两个只与李勖说话,话里话外却都是责怪她这个新妇,好似她才是罪魁祸首,若非她在其中搅合,李勖和赵化吉就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了一般。

单从李勖整顿丁部一事她便看出来了,李勖对赵家的恶感并不比她少。

与其说她是罪魁祸首,不如说她是个由头、引子,若没有她这个引子,李勖还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给赵化吉下这一剂猛药呢。

她这声嗤笑惹得满屋人都面色不善地看过来,四娘担忧地拉住了她的手,李勖的目光则透着安抚之意。

他已知道她是个只能顺毛摩挲的脾气,人对她好她便对人更好人若给脸不要脸,她便绝不会再给人留半分脸面。

尽管来西院之前二人对视之间颇有默契,可荆氏姊妹方才这番话句句都将矛头指向她,她又岂是肯受这般委屈之人

李勖敛眸,正欲开口说话,韶音却抢先一步低了头,上前两步,朝着荆氏和荆姨母盈盈一拜,“阿家和姨母不必责怪二郎,事后他亦深自懊悔,已将我狠狠责罚了一顿。我如今已经知错了,还请长辈们消消气,莫要与小辈一般见识。”

此话一出,满屋人都震惊地望向她,他们都是亲眼目睹过谢女骄纵脾性的,几时见过她这般柔顺地做小伏低

荆氏先前听四娘说她阿嫂很怕阿兄,当时还觉得是天方夜谭,此刻倒真的有点信了,于是便用一双浊眼在这对夫妇面上来回打量。

李勖也有些惊讶,他以为她不当场发作,能忍耐到回东院再抱怨已经算是极致了,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荆姨母原先还想着教二郎看清了他这新妇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