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德明朝着谢太傅一揖,“听闻十七娘归来,某特地拨了些人手过来护卫她的安全,谢太傅不会介意吧”
第98章
德明带来的禁卫军将谢家围得水泄不通,往日繁华热闹的乌衣巷口已经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密麻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府中倒是并未派兵入驻,德明到底没将事情做绝,特意嘱咐左卫将军顾词不得难为谢家上下,只消守住十七娘一人
谢候躲了大半日,提前将韶音会问的话都想了个遍,这才鼓起勇气踏上了琼英阁夹植竹梅的甬道
韶音果然是在阁顶木栈上,她自小便是这样心气不顺的时候总要到此处舞剑,不到筋疲力竭不休,回房倒头就睡,第二日人便好了。
出嫁那日是个例外,还不到筋疲力竭的时候,人便上了送亲的马车;今日也是个例外,她盼了会稽的消息许久,一听到谢候喊“阿姐”,连软剑也不及得收,飞也似地跑了下来。
“阿姐慢些!”
谢候站在覆满白雪的甘棠树下,看着阿姐提着石榴色裙角朝自己飞奔而来,眼眶一热。多滑的石头、多陡的台阶都能被她灵巧地越过,看得人心惊胆战,与未出嫁时一般无二。
“臭冬郎!你拖到这会儿才来见我!存之教你回来做什么他使的什么法子阿父怎地忽然就同意我回去了”
“阿姐一口气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
谢候吸吸鼻子当先走上回廊,“今冬可真冷,回房再说。”
“你怎么了”
韶音忽然凑近了看他。
“许是着凉了,我不是一直都如此旁人是咳嗽、发热,我却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涕泗横流。”
谢候揉揉眼睛,愈发将鼻涕吸得响亮。
韶音蹙起眉,“我问的是你脸上的伤。”
谢候一惊,真是越紧张越出错,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这回事!
“军中汉子总有个拳脚相见的时候,一打泯恩仇,阿姐莫再问了。”
他做出一副羞于启齿的模样含混过去,进屋后立即提起了别的话,“阿泠表姐三日前回到建康,我到不久,她又启程回了广陵。”
韶音接过侍女递上来的跌打损伤药,小心地上在他的颧骨上,闻言顿时疑惑,“她刚生产过,既冒寒回来一次,为何不多留几日”
“她是要与冯毅离绝的,可是舅父和九郎都不同意,正好冯家过来接人就半劝半撵地将人送走了。——嘶!”
韶音手下失了轻重,疼得谢候倒抽了一口凉气跟着冷笑道:“王家也和我们一样失了兵权,能倚仗的只有冯毅,自然不愿意放手。”
“那就不顾阿泠的死活了么!”
韶音将药瓶重重撂在几上,回想起上次与阿泠相见种种,忽觉肚肠都绞到了一处,翻滚着直往心口上涌,不待起身,人已扶着几案干呕起来。
“阿姐,你怎么了!”谢候慌忙将她扶住,“要不要唤府医”
“我只是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