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我们安插到荆州的细作兜兜转转,又重新回到了我们身边。你差点因这些细作丧失爱女,而我,也要因此而命丧九泉,这难道不是报应么”高陵侯苦笑着啜了一口酒。
这一次,谢太傅冷眼旁观,没有再拦他。
高陵侯细细品尝着口中毒酒的滋味,幽幽道“司马弘已死,很快,我也要死了,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指认你当年做下的丑事,旁人再怎么攀咬,到底没有证据,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说着又吞了一口酒,一丝黑红的血液顺着嘴角蜿蜒淌下,“这些陈年旧事,还有派凝光到你府上之事,九郎都不知情,这次若非是他感情用事,今日在这里饮下毒酒之人未必是我!”
“你刚才说的胡人印信何在”谢太傅冷声逼问。
高陵侯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谢津,我要你以阿纨腹中的孩儿发誓,只要我交出印信,你便善待我儿,否则我死不瞑目,就算化作厉鬼,也必教阿纨腹中之子死于非命,教你们谢家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安宁!我阿姐在天有灵,她也时时刻刻都看着你呢!”
王玉公的脸与他阿姐王瑾一样美,就连狰狞时亦有几分可耐端详之处。
谢太傅这么近地看着他,心头忽然滑过一个不经之念:若是阿瑾活到如今,该是什么模样
他闭了闭眼,“好,我发誓,只要你交出印信,我自当善待九郎、十二郎和阿泠,否则,不唯阿纨腹中的孩儿和我谢家子子孙孙皆应你的恶咒,就连我死后亦无颜再去见你阿姐!”
“难得你还没忘了我阿姐,如此,我便放心了。”
高陵侯松开手,无力地倚靠在凭几上。
誓言是最不可信的,相较而言,他宁愿相信谢津这老狐狸心里仅存的那点感情。
谢津这人就像一只浮子,他从不主动兴风作浪,却总能第一个察觉出水位的变化。
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会与世沉浮,他这样的人能为阿姐守一辈子,可见还是有几分真心。
“如今看来,我阿姐走的早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高陵侯望着头顶一片徘徊的云影,感慨万千。
谢太傅阴郁地盯着他,“印信。”
“印信”高陵侯咧嘴,露出一口被鲜血浸染的牙齿,“姐夫啊姐夫,你还真是关心则乱,你好好想想,印信怎么还会在我手里那印信早就被九郎拿去与凝光换了金蛇信!就算在我手里,凝光既已外逃,它也就没有用了!”
他想要大笑,喉咙里只发出几声类似于咕哝的音节,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要如何才能将这些细作一网打尽”
“覆水难收啊”,高陵侯摇了摇头,话已经说得有些艰难,“你、你若真想亡羊补牢,就……就派人看住药肆,那些胡人为了伪装成汉人,离不得这个药。”
他说着,掏出一张药方递过去,人已气若游丝。
谢太傅将方子接到手里,看着这位曾经亲密过的小舅,半真半假的好友,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政敌,偶尔的盟友,动了动唇,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而去。
高陵侯用最后的力气拉住他的衣袖,“从前,我以为,咱们两家再如何、如何斗,付出的也也不过是冯李的性命,我从未想过会有你死我活……这一日!姐夫,李勖……许了你什么,王爵之位什么王爵……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