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是……”
陆泰惊疑不定地看着相貌神似的两人,一个猜测才浮上心头,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刀身镂刻一条昂首吐信的金蛇,乃是鲜卑慕容氏的族徽。
原来巫山故友、云雨新朋,皆是鲜卑异类。
陆泰背脊发凉,“尔等意欲何为”
凝光笑道:“故人重逢,郎君好生薄情!莫要紧张,妾从太尉府而来,是有一事告知陆郎,李勖并无班师之意,三日后的宴席之上,他将宣布伐燕,军书在此,太守名列前茅。”话语间扬手掷来一卷文书。
陆泰展开一看,不由微微色变:不唯他一人,各郡太守几乎个个榜上有名。
燕都广固远在东极,千里之遥,一去不知几年能得回返。昔年何威北伐,一路泥泞跋涉,运粮掘井,冒风赶雪,疏通河道,还不到胡境,将士饥饿冻病而死者已有大半,其中困苦难以言喻,至今思来仍旧心有余悸。
“建功立业不就是为了安享荣华富贵陆郎已届天命之年,若是一不小心折损在沙场上,岂不令妾痛惜不已。”凝光循循善诱,“更何况,李勖忌刻,早就居心不良,安知不会借此机会将荆州旧人洗刷一清”
陆泰被人说中心事,暗自恼怒,一把将那文书掷在地上,冷冷道:“尔等真以为,仅凭着三言两语和一卷死物就能欺骗于我”
“太守可以不信”,玉光轻笑,手中匕刃在陆泰颈脉上来回刮蹭,“听闻李勖最恨守将盘剥军饷,若是教他知道了您的所作所为,您或许就不用跟着上战场了。”
“陆公以为我是危言耸听”玉光将檀口移到他耳边,呵气如兰,“府中西序有一间密室,其中紫檀木文函尚在否前年剿蛮,折损千人,陆公将伤亡将士的头颅砍下,伪作敌军首籍,以牛车载回,上报晋廷邀功,讨要了多少赏赐那里面记得一清二楚!”
陆泰大怒:“贱人,你威胁我!不要忘了,此乃太守府邸,内有护卫、外有府军,重重把守之下,就凭你们两个如何能全身而退!”
“陆公息怒”,玉光的匕首在他耳后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春葱玉指点按其上,蘸取一点鲜红,涂抹在唇上,幽幽道:“若能刺杀李勖一人,则大燕无忧,荆州无忧,陆公亦无忧。两国修好,边境安宁,百姓之福。一箭双雕之事,怎么能算是威胁”
“刺杀李勖哈!”陆泰面无表情地嗤笑了几声,“他若是能轻易近身,尔等为何不去”
玉光道:“鸩杀亦可。”
陆泰还是那句话,“尔等为何不去”
气得玉光柳眉竖起:“懦夫!”匕首入肉半分。
凝光抬手止住她,柔声道:“李勖凶悍多疑,的确很难对付,既不能直接将其除去,何不假他人之手”
见陆泰眼神中流露出询问之意,凝光笑着在他身侧坐下,低声道:“何冲得众人之心,若是他恰好死在太尉府的宴席上,群雄必然义愤,公若能借机煽动,则事可成矣。”
“世上岂有以一当百之人双拳难敌四手,若是群豪一拥而上,李勖必死无疑。”
“只要他一死,北府将群龙无首,自当作鸟兽散。”
“何冲才能平庸,优柔寡断,不堪方伯之任,陆郎早该取而代之。”
……
胡女温声细语,犹如毒蛇嘶嘶吐信,每个字都淬着剧毒,欲要晋室山河动乱,要陆泰铤而走险,豁出一条老命去赌一把。
“可是陆郎,你不赌一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三日后的宴席是一场鸿门宴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凝光格外善解人意,一对黑得妖异的眸子似是能看透人心底所想,“你是不是想,若是将我们两个都杀了,今夜这件事就过去了”
“那你可就想错了。”她抖出一张帛书,在陆泰眼前晃了晃,“看清了么你们这些汉人大官,没有一个干净的,我们能威胁你,也能威胁别人。三天而已,我们都有谁,潜伏在哪座府邸,你查得过来么”
凝光收起那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