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润看向她,一直忍着没哭的女子却因为琵琶的破损而红了眼睛。
他不喜欢旁人哭,可苏不语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却格外打动他的心,他竟有些想看她哭泣的模样。
喉间有些难忍的痒意,裴景润忍不住开了口:“琵琶很重要?”
苏不语抱着那把琵琶,低下头去,让泪落在了车座上,轻声应了一声:“嗯……”
想了想,她又轻轻摇了摇头,如今的世道乱了,人命都不重要了,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她似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再抬头时,脸上有了勉强的笑意,“已经不重要了。”
裴景润瞥了她一眼,竟发现她这样的强颜欢笑看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率先下了车,绕到苏不语这一侧,为她开了门。
苏不语从车上下来,似乎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里恢复过来,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摔跤。
裴景润的手伸了出去,扶住了她,“小心。”
桃花眼里闪过羞意,苏不语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糯糯地说:“不好意思,我的腿有些抽筋,我……我在这里站一会儿,少司令先进去好了。”
他抱过她,军服上还有她的香,知晓她的轻盈,便是打横将她抱起,一路抱回房间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只是裴景润终究还记得苏不语是他父亲的姨太太。
“我等你。”他淡淡地说了一声。
随即站在苏不语的身边,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便是有人路过也不会多想什么。
苏不语半蹲下去,揉着自己发麻的小腿,她的小腿笔直光洁,被她揉得泛了红,无端叫人生了不该有的遐想,偏偏她神情坦荡,目光清澈。
倒是让人更想看这双眼眸染上云雨会是怎样的模样。
“你那琵琶是谁送的?”裴景润漫不经心地搭着话。
苏不语微微愣了一下,落寞地说道:“倒不是别人送的。”
裴景润原以为她不想多说,却听得她说:“我不大记得被卖前的事了,只记得那会小,不知道家里穷,总是想要壁画里仙女拿的琵琶,有一天我爹叫我同他去一个地方,到了那便能拿到仙女手里的琵琶了。”
“我去了,果真有了琵琶,只是往后便再也没回过家了。”苏不语浅浅地笑了一下,笑里不知是苦涩多些还是认命多些,“从前只觉得这琵琶就如我的命,现在想想都不重要了。”
她这一句“都不重要”一语双关。
裴景润终究是转过头,望入她的眼。
“我好了,少司令。我们进去吧。”苏不语冲着他盈盈一笑,仿佛方才提及伤心事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裴景润的步伐一向飞快,这一次他却慢了下来,与苏不语一起进屋,又见着她转身走向楼梯。
一袭旗袍玲珑身姿,上楼时细腰摇曳,如春风里的柳条,便是背影也与寻常女子不一般。
了了一桩事,裴景润本该有一夜好眠,只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依旧十分清醒,照例抽出了一支烟,在一片黑暗里点起打火机,再覆灭火花。
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