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略微一惬,然后看见典韦快速走出去,不禁颔首点头,心道:「不仅奉孝深得我心,连典君也越来越和我心有灵犀了,我的眼神还未动,他就知道该做什麽事了。」
将目光停落在郭嘉的身上,刘备忍不住喜形于色,还是法家讲究重刑,做事不给人留情面。
他就喜欢这种敢豁出去建言的幕僚,文若与公达的献策虽好,但在处理士族问题上,还是放不开手脚,对于诸多河北士族皆有点忌惮。
众多幕僚之中,唯有习《小杜律》出身的郭奉孝会在处置士族方面,与他保持高度一致。
刘备遂笑道:「奉孝不愧为备之参军,可谓举无遗算矣!」
但他还是细心叮瞩了一句:「奉孝,日后此言,还是不要在文若与公达面前提及,可私底下单独找我说。」
这麽做也是为了保护郭嘉,并非信不过荀彧和荀攸,而是这种话少个人听到,对谁都好。
不然将来他对河北士族的处理与豪族一样,来个大范围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那郭嘉岂不是成背锅的了?
这口锅有点重,还尽是得罪人的事,郭奉孝这瘦弱身躯不一定背得动,还得从袁绍的魔下找些没什麽寡廉鲜耻的吏来献计献策。
想到这里,刘备不由有些惋惜逢纪,为何要舍命跑这麽快,搞得他带典韦丶
许褚想生擒对方,追了数里也没追上,倘若那时直接归降,就能避免一死了。
也就逢元图没看清袁绍是能狠下心斩杀幕僚的,县之战动摇了袁军的军心,义不在就只剩下你承担怒火,不找人杀一做百,怎麽能以正军心。
换做许攸为监军,擅自出击捅了这麽大的娄子,绝对连夜就跑了。
许子远与袁绍相交甚久,无疑更清楚袁本初的性格是怎样的。
冀州方面经过诛逢纪,还夷其妻子之事,一旦袁军交战不利,甚至兵败而归,袁军的将军丶校尉怕都担心步逢纪的后尘。
届时只有两条路能走,要麽力拼战死,要麽率军而降。
刘备心中默默念着。
而军帐中央的郭嘉听到使君郑重的叮嘱,不禁轻微一笑,心里柔软的角落感到有股暖意,目光热切诚挚的拱手道:「多谢使君提醒,嘉自然知晓,若非此为谋国之事,我也不敢多说。」
刘备笑起来,随即补充说道:「河北虽有诸多士族和豪族跟随袁氏一起谋反,本应夷灭三族,斩首弃市悬示于众,但念及其祖宗辅汉荫德,可先下狱使其多念先祖佐汉家之绩,待将来赦其罪累,根据在郡狱的表现,州部再决定选择交州丶辽东丶敦煌三郡其中一地流放,以充实当地的人口。」
郭嘉听见有些微微愣住,不由拱手问道:「使君,从河北到敦煌是不是太过遥远了?都已经快接近玉门关了。况且交州常有瘴气和疟疾,去者罕得生还,如何能充实人口?」
交州各郡,尤其是交趾郡虽在二百年前伏波将军马援南征平叛,立铜柱而还后,再度重新归复汉家,但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使得朝廷三公九卿对处恐惧不已。
现在要把他们往交州塞,岂非把那些人折磨死,倒不如直接斩首给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