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望着手术盘上的那只手,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彷佛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几乎无法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周围的空气彷佛凝固了一般,又好似变得浓稠如浆糊,紧紧地包裹着我,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感觉自己彷佛一下子坠入了一个可怕至极的噩梦深渊之中,无法自拔,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地翻滚回荡: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曹永兴明明已经回 C 城去了,这怎麽会是曹永兴的手?!
可眼前的这只手,是那样的熟悉,与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重合。那是曾经把我紧紧按在墙壁上的手,那是在激流中拚死救下振堂叔后被杂物划伤的手,那也是总在不停擦拭额头汗水的手。它们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让我无法否认眼前的事实。
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个如同地狱般可怕的地方,然而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样,分毫动弹不得。时间彷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我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短短几秒钟,却彷佛漫长到了一个世纪;也许是几分钟,每一分钟都如同在油锅里煎熬;又或许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我整个人的灵魂彷佛都已出窍。
直到许久之後,我才终於像是从一场漫长而可怕的噩梦中缓缓苏醒过来,一点点地从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和震惊中缓过神来。
武志成不是说曹永兴回 C 城了吗?!他的手怎麽会出现在我家门口?!还有那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又是谁?!我的脑海中瞬间涌起无数个疑问,不断冲击着我的理智。我猛地扭过头,看向了法医仍在继续缝合的那具无头尸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人会不会是跟着曹永兴的那两个人之一?!昨天晚上只见到了一个人,莫非剩下的那个就是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与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像是在吞咽着死亡的气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昨晚的画面,我拚命地回忆着: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武志成的铺子,差点撞到了我,然後他喊了武志成一声 “老板”。
还有什麽呢?!我紧皱着眉头,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对了!他当时手上好像提着什麽东西!是什麽东西来着?!口袋!一个暗黑色的口袋!昨天晚上差点撞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手里提着一个暗黑色的口袋!
那个口袋里究竟装着什麽?!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我的心脏瞬间剧烈地跳动起来,彷佛要冲破胸膛。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而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我缓缓地扭过头,看向了钱进。
钱进早就察觉到了我异样的神情,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彷佛要从我的眼神中读出我内心的想法。看到我看向了他,他这才压低声音,沉声问道:怎麽样?!有什麽发现没有?!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内心深处无比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凭空猜测,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我拚命地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哽咽地问道:口袋!口袋在哪里?!
口袋?!钱进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什麽口袋?!
我焦急地说道:那些装着尸块的口袋!
这里有几个!一个法医回头指了指他身旁一张桌子上的盘子,说道:其他几个比较完整的技术科已经先拿去分析去了。
我和钱进立刻疾步走了过去。只见盘子里的口袋基本上都是破碎不堪的,就像是被无数利爪疯狂撕扯过一般,布满了参差不齐的裂口和孔洞。有的部分还带着乾涸的血迹。
像!非常像!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那个男人手里的口袋究竟是从哪儿来的?!里面到底装的是什麽?!
我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突然转身,“哐啷” 一声,用力地推开大门,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法医室停尸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公安局大楼外跑去。
李肆瞳!钱进匆匆地追了上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问道:你干什麽?!
去找武志成!我边跑边大声回答道,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变得有些沙哑。
你发现了什麽?!钱进在我身後大声追问道。
我哽咽着说道:那只手可能是曹永兴的!
钱进顿时一愣,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嘴里喃喃地问道:你确定?!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嘴里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傅文正乾的!一定是他!
那你现在去找武志成干什麽?!钱进追着问道。
他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口袋!我大声说道。
我发疯似的冲出了公安局大院,钱进带着两个人紧紧地跟了上来。我的脚步一刻也没有停歇,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径直冲向城南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