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已经关了灯,当我轻轻掀起里屋的门帘时,饭厅内的景象实在太过超乎想象,让我瞠目结舌,瞬间呆立在原地。
只见老爸丶老妈丶何哥和大姐整齐划一地坐成一排,每个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犹如接受检阅的士兵,危襟正坐,脸上的神情既带着几分严肃,似乎又带着一丝好奇。
听到门帘的动静以後,他们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仅仅是瞟了我一眼,跟着又齐刷刷地扭过头去,聚焦在了屋子中央。
而就在屋子中央,巧儿嘟着个小嘴,站在振堂叔身旁,双眼死死地盯着振堂叔的头顶,神情异常专注,一只手纤细的手指拈着一根长长的银针,一只手在振堂叔的头上轻轻摸索着。紧跟着,手中的银针稳稳落下,毫不犹豫地轻轻插入了振堂叔的脑袋,动作轻盈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看着那银针在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缓缓没入振堂叔的脑袋,让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振堂叔的头上已经插了不止一根银针了,但是他表现的极为配合,稳稳地坐在地上,双臂环抱着“狗蛋”,脸上带着憨笑,眼睛直直地盯着身前空落落的地面,神态十分安详。彷佛全然将自己交托给巧儿,任由那纤细的银针在自己的头顶插入,没有丝毫的畏惧与抗拒,一动不动地任由巧儿施为。
“狗蛋”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扭动着脑袋,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眼睛滴溜溜地东瞅西瞅着,似乎对眼目前发生的一切也充满了好奇。
啊——?!巧儿在干什麽?!这是针灸吗?!她什麽时候学会扎针的?!我带着无比的惊愕,缓步走了过去。
等我渐渐走近了,视线在众人身上游走了一圈,这才惊觉,除了大姐怀中已然酣然入睡的宝宝外,老爸的手上丶老妈的腿上丶何哥的胳膊肘上,以及大姐半边脸上,都扎着银光闪闪的银针。
这些银针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大师伯汪小蝉的那些银针,只是这些银针长短不一,样式也微微有些区别。
巧——。我带着满心的惊讶,望着巧儿,张嘴想问问这是在干什麽。
嘘——!可刚一张嘴,老爸老妈就齐齐扭过头来,把手比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了我。
老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小椅子,示意我坐下来,接着又回过头去,认真地看着巧儿在振堂叔身上施针。
何哥扭头看着我,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
我只好默默地坐了下来,跟他们一起观看着巧儿忙活。
巧儿对我的归来仿若毫无察觉,她的全部身心皆沉浸於那一根根银针之上。
她微微前倾着身体,眉头微微蹙起,神情专注到了极致,随着银针的起落,偶尔会看到她嘴里似乎念念有词,额头上汗珠开始汇聚,顺着她的脸颊两侧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
然而,巧儿却似浑然不觉,她的呼吸变得极为轻缓且均匀,整个人彷佛沉浸在针灸的精妙世界里,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没有丝毫的慌乱与迟疑。
屋里很安静,一时间似乎大家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静静地坐在那儿,盯着正在施针的巧儿,只感觉眼睛一花,眼前瞬间变成了当初知知为孙家奶奶施针治疗的画面。我彷佛灵魂出窍一般,满眼都是知知的身影,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模糊,唯有脑海里知知的影子愈发清晰。
我痴愣愣地想着:知知,你在哪儿呢?!现在在干什麽呢?!
好了——!好一阵以後,只听见巧儿欣喜地喊道:叔,你感觉怎麽样?!
巧儿的声音把我的心神从回忆中给拽回了现实,我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只见老爸老妈们似乎同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所有的人紧绷着的神情顿时都放松了下来。
呵呵呵。振堂叔满头银针,憨憨地点着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怀里的“狗蛋”傻笑。
看到振堂叔迟钝的回应,巧儿那原本因施针成功而如春花绽放般灿烂的笑容,刹那间僵在了她稚嫩的小脸上。她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黯淡了下去。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喉咙里像是被失落的情绪哽住,半晌才带着哭腔的说道:叔,你怎麽还是不说话啊?!
巧儿,哪有那麽快啊?!老妈见巧儿那副失落模样,赶忙走上前去,温柔地抚摸着巧儿的头,和蔼地说道:别着急,你看啊,自从你开始给你叔扎针,他这几天的变化可大了。你瞧你叔这脸色,之前都是灰扑扑的,现在是不是有了些红润?!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真的吗?!巧儿认真地看了看振堂叔的肤色,顿时破涕为笑,说道:应该是我的祝由针术还不熟练,咒力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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