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珵美若有所思,抬眼见杜明庭也在漫无目的地四处转悠,向薛平又道:“将军说我们要来做什么了么?”
薛平与人讨价还价后,将手中的鹿皮一收,道:“没有,大约不着急罢。”
虞珵美点点头,手向旁边卖馕饼的摊子一指,“我去买点吃的。”
薛平连忙跟上,“我同你一起!”
四人在城中游荡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商贩们开始收摊,这一天里不论买多买少,都要去城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酒楼中喝上几杯犒劳下自己。
数名身材曼妙的舞女站街道上,熟练地变换着南言北语招揽客人。
日暮下,其中一名舞女老远就见一衣着不凡的高大男人向这边走来,忙以北语上前相迎。
见对方眉头一皱,当即知晓是自己弄错了,飞快换做南音。
她的发音和咬字都带着口音,沙沙的,不怎么清晰,却很轻,像是在撒娇。
这说话的方式让杜明庭有些恍惚,下意识回头向身后望了一眼。
然而那里除了来往的人群,其余什么都没有。
他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惆怅,跟随侍者上楼,直至敲开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间,这才重新在脸上挂了笑,向着面前的少年双拳一抱,“三皇子,久等。”
入夜后,薛平将熟睡的虞珵美背上马车,吩咐其余二人将他看好,又展开了新买的鹿皮为其盖上。
虞珵美自沉睡中发出声模糊的梦呓,眉毛皱起的模样让薛平觉得十分可爱,于是对着他的睡脸长长叹了声气。
他不懂为什么杜明庭要自己一刻不离的看着虞珵美,明明过去的二人兄友弟恭,感情好得天天睡一个被窝。
直到他摇头晃脑地消失在黑夜中,车上的虞珵美这才睁开眼睛。
一骨碌爬起身,见两名士兵坐在马车外烤火,他自袖中摸出一只吹箭,小心翼翼地将白天在商贩那里买的麻药涂在银针上,对着二人飞速吹出。
薛平一路都未察觉自己被跟踪,钻出林子时甚至不小心绊了一跤。
酒楼外莺歌燕舞好不热闹,舞女们见他来势汹汹,蝴蝶般纷纷躲开,薛平拽住一个跑得慢的,问了几句话,被他捉住的舞女不情不愿地指了指楼上,直到对方向她再三确认无误,这才被一把丢开。
可怜的女孩险些摔倒,幸而背后有人将她扶住,耳畔传来的沙沙声柔软得像是块刚出炉的酥糕。
“我家大哥粗野惯了,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替他为姐姐赔不是。”
舞女想说无妨,却在回头之时陷入一瞬的失神。
那是一个极其英俊,或者说漂亮的少年,大约只有十七八岁,不高,甚至有些瘦削,微微弯曲的金发披散在肩头,明亮的双眼宛如世间最罕见的绿翡翠。
这不是南人的长相,即便在草原上也不常见,她联想到了许多年前,母亲为她讲述过的,一个曾出现在草原深处,被滚滚黄沙掩埋的民族。
虞珵美见对方迟迟不动,以为她听不懂,便换了北语又说了一遍。
舞女这才反应过来,南言北语混杂着,将薛平所去的房间指给面前的少年。
虞珵美飞快道了声谢,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向着面前的女孩眨眼一笑,“我偷偷上去吓他们一跳,姐姐不要告诉别人。”
第104章
二楼的窗外有一处落脚地,虞珵美双手攀在窗沿边,脚站在极窄的菱形柱子上勉强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