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峙的双手不收控制般剧烈颤抖,将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金匣死死抱在怀中,从此,他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众人只见他肩头耸动,脸上是刻骨的悲伤,却始终都没有留下一滴泪。
背后传来隐隐的呜咽声,那是善解人心的老太监在为自己的主子痛哭。
殷峙听得鼻头泛酸,不得不深吸一口气,搀起了跪在地上的杜明庭,以君臣之礼感谢他一路的护送,而后挺直背脊,目光望向碧空中那轮璀璨夺目的太阳。
自此,世上再无人可让他倚靠,他亦不需倚靠任何人。
片刻后他转身,将匣子交给温有年,抬头时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人群深处,那一抹金色的身影。
虞珵美孤立在人群中,脸上亦没有半分难过的神情,只是淡漠地,短暂又长久地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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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宫中设宴,为久未归朝的杜将军接风洗尘。
席间众人皆静默无声,就连弹奏的歌女都只是低低的弹唱。
杜明庭与几名武将坐在一处,聊得心不在焉,目光总会不自觉瞥向对面。
只见虞珵美身着一袭绣着白色暗纹的袍子被众人簇拥着坐在正中央,他的左边袖扣被解开,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细长润白的小臂,右手则随意搭在曲起的大腿上,以一个不怎么雅观的姿势同人举杯畅饮。
众人皆知他乃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同他打好关系准没错,于是成群结队前来敬酒,乍一看偌大的宫殿,就数他们这边最热闹。
好在这位虞大人来者不拒,倒是急坏了一旁的贺知春。
一面劝着,一面挡着,偏偏还有人不领情,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有心逗弄,嘴里叼着酒杯搂上他的脖子非要喝什么“交杯酒。”
在场无人不知这位小贺大人刚刚成亲,家里的美娇娘同这位虞大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纷纷打趣,“哎呀小贺大人可不要将人弄错了,这位是我们的虞大人。”
贺知春知道旁人是在拿自己打趣,偏偏他嘴笨,半天还不了一句嘴,活活把脸憋成了个通红的柿子。
这边有人打断了杜明庭,问道:“将军这次回来打算何时走?”
提问者是新任的禁军头领,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未有岳千秋一半稳重,倒是多了几分豪气。
杜明庭摩挲着掌中的玉樽,目光仍旧盯着前方,“三日便走。”他耳力非凡,可轻而易举自那片喧哗中辨别出自己想要的声音——时而嬉笑怒骂,时而憨态可掬。
盯着那双狡黠明亮的碧眼,杜明庭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团棉花,气息上不来也下不去,最终只得一遍遍在脑海中自问:“珵美原本就是这般模样么?”
“这么快?莫不是前线有战事?”那问话的人见杜明庭久久不语,只得自己开口再寻话题。
杜明庭与他不熟,简短地“嗯”了声,便不再多言。
那人碰了一鼻子灰,很是尴尬,又见杜明庭始终未瞧自己,便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不多时感慨道:“如今您的这位义弟在朝中炙手可热,你兄弟二人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彼此帮扶,将军当十分欣慰了。”
他是个新人,哪里懂杜虞二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只当是捧了弟弟顺带着捧哥哥,谁曾想这话正是对方大忌。
杜明庭温言果真一声冷哼,“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