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五年前那从朝阳中奔出的小红马,蛮横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镇国将军晏西楼接旨——”
傅良夜唇角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翻身从马上跃下,将手中的圣旨抖开,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冀州匪乱猖狂,又频生异象,岂能坐视?现命镇国将军晏西楼挂帅平匪,不得有误。钦此。”
“晏将军,甲胄之士不必跪拜,仅以军礼见便可。”
傅良夜打量着晏西楼身上的战甲,双手奉着将圣旨递给人。
“臣晏西楼,接旨。”
晏西楼接过,抬眸撞上了傅良夜含笑的眸子。
终于,本王也能与你并肩。
傅良夜深深地望着晏西楼,眉眼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第54章 野死不葬乌可食
数十日后,冀州城外——
京都将将要入了冬,可冀州却仍旧如盛夏般燥热,且越往南行愈甚。再加上地势崎岖多山,官道也修得曲折难行,四处又暗伏着毒草蛇虫,行军不得不多谨慎些许。
这厢晏西楼率领的军队方行至离冀州城外,便瞧见了路旁躺倒的一具具尸体。
“这……”陆漾川见状,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尸体甚至已经瞧不出人形,只腐烂成了赤红色的散发着恶臭的一团肉,黏.糊.糊地滩成了一片尸.水;有些像是被利刃活活剃去了身上的肉,如同遭受了凌迟酷刑的罪犯,只留下带着零星筋络的白骨,凄凄惨惨地匍匐在地面上;瘦骨嶙峋的野狗拖拽着人的骨头,走到半路却也断了气,直挺挺地栽倒在旁侧。
只有树上盘旋的乌鸦养得油光水滑,正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观察着树下的一举一动,时不时用鸟喙啄啄羽毛,发出渗人的凄叫声。
这才真是满目疮痍,饿殍遍野。
满地的尸骸避无可避,它们被马蹄践踏,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声。
望着那些白花花的骨头,傅良夜只觉得心脏如同被谁攥住了般闷痛,他的眸子里攀上了层赤红,手指忍不住紧紧地握着缰绳,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微微地颤抖起来。
肩头忽地覆上一片温热,那只温暖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傅良夜心头方才稍稍安定下来,微微侧过头望向身侧的晏西楼。
“这些百姓究竟是饿死的,还是死于疫病?朝廷的赈济当真是无济于事?”
触碰到傅良夜悲怆的目光,晏西楼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他只是盯着地面上那些死去的百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沉声道:
“不,他们只是死于虎狼之口。”
晏西楼望着不远处的城楼,瞳眸中凌厉的怒意翻涌,沉吟道:
“看来这冀州,不仅多匪患,而且生‘虎狼’。”
话音刚落,城门便已大开,只见从城中颤颤巍巍地走出位头戴官帽,发须尽白的老者。
未等兵马停驻,那老者便整理衣袍,又扶了扶官帽,随即“扑通”一声便跪倒于地,一个劲儿地叩首口中高呼有罪。
“罪臣李禀恒恭迎永宁王爷、镇国将军!罪臣无能,但求一死。”
“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