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让他取心头血,兄长不要他的血了。
柳若非绝望地攥起拳头,望着柳如是缓慢腐烂的面孔,早已泣不成声。
柳如是听见柳若非的哭声,只小声吼着俯下身,将脏兮兮的脑袋贴在柳若非起伏的心脏处。
柳若非的心脏一抽一抽地发疼,他睁着眼睛,任凭泪水淌到他的脸颊上。
他心底隐约地意识到了些什么,渐渐地想明白了兄长为何要在白天来这儿寻自己。
柳若非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柳如是想回家了,他想离开自己了!
兄长他…不想再躲藏了。
望见活尸暴起时的失控模样,旁侧负责守卫的兵士怕出事儿,伸手正欲将活尸从柳若非身上拉下来,却被陆漾川抬手拦了下来。
围在柳如是家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此刻已经炸开了锅!他们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郎中柳若非管那怕人的活尸叫哥!
柳若非竟唤那活尸为兄长?柳郎中怎会同那吃人的孽障扯上关系?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此刻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地吵成了一团。
陆漾川虽不知事情原委,但瞧出来事态有变,人群越聚越多早晚会生事。这厢他冷静地派人将四处的百姓疏散开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只身站在院中静静地观望。
傅良夜扶着晏西楼姗姗来迟,望见院中这般景象,两人眸色微黯,心下俱是五味杂陈。
“呦,伤势可还严重,瞧着气色倒是挺吓人的。”陆漾川掀开眼皮打量着晏西楼,哼笑着调侃道。
晏西楼无心同陆漾川说笑,只疲惫地长吁一口气,望着院中的柳若非和柳如是,目光复杂道:
“怎么捉到的?这只…活尸。”
“嘿呦,你还真别说!说来也是奇了怪了,听当地人说,这些活尸机敏非常,向来不在白日往人堆里闯。可这只倒是单枪匹马,发了癫似的偏要闯城!这不?几十个弟兄都没拦住!我本以为它要进城伤人,一路拼死拼活地追赶啊,谁想它竟然径直跑到了柳郎中这里,这叫什么?瓮中捉鳖都不算,嘿,我连瓮都没准备,这鳖就爬进锅里把自己个儿煮了!”
陆漾川抱臂立于晏西楼身侧,目光不离罗网中痛苦嘶吼的活尸,洋洋得意地炫耀道。
“所以…是自投罗网么?”
晏西楼眉心轻蹙,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是吗,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柳若非空茫地望着柳如是,哽咽着重复道,勾唇惨然一笑。
此刻,他的瞳孔氤氲了一层血雾,如同淤泥满塘的死水,再也激荡不起半点波澜。
“兄长啊兄长,我不知你竟如此恨我,原来…真的是我错了吗?”
他悲哀地望着柳如是空洞无神的眼睛,敛目滑下一行泪来。
作者有话说:
柳如是为了柳若非抓毁了自己的脸,
尽管他死了,也不想让小若非被旁人当作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