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看见乌野的时候,他正缩蹲在icu病房外的角落里。
其实一开始江离没有看见他,走廊顶上的灯光坏了一只,空间半暗半明,拦腰陷入一截灰色地带。他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阴影里还有个人。
江离的妈妈拍了拍江离的后背。
江离犹豫着走上前去,站在那个人面前。
“......阿野。”
那个人静了会,才迟钝地抬起头。
江离对上他发红的眼睛,立马就慌了,结结巴巴:“你,你别哭。”手忙脚乱地搜寻着身上所有的口袋,好不容易找到一包纸巾,又滚掉在地上了。
他连忙去捡,抽出一张塞进乌野的怀里,“你,你......擦一下。”
乌野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他接过纸巾时神情还有点疑惑,呆呆地盯着研究,像个刚睁开眼的狗崽,整个世界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而陌生的。
江离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蹲在墙边,一起看着地板。
后来有一个医生走过来,“你们是病人的孩子?”
乌野缓缓站起来,“我是。”
医生看了他几眼,温声道:“你爸爸现在病情还算稳定,你先回家吧。你家里人去哪了,让他们来接你。”
乌野沉默了。
医生见这孩子不吭声,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江离连忙走过来,“好的,好的。谢谢叔叔。”他抓过乌野的手,“我们回家吧,明天再和你一起看叔叔。”
乌野被他拉了几步后,突然停下来不肯走了。
“你走吧。”他低头看着地板。
“那你呢?”
乌野不说话,江离知道他是不想离开的意思。
他想了一会,松开乌野的手跑了。
乌野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心里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又累又空。
他回到病房门前,重新挨着墙蹲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守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但他真的不想离开。
不久又来了几个护士,乌野看着那扇门被打开,又关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在伤心或者害怕,大脑似乎已经和身体解离了,更真切体会到的是一种茫然。
妈妈带着弟弟离开的那天,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情。那时候他还对着爸爸哭过闹过,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要对谁哭,对谁闹。
乌野抱着膝盖,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江离抱着一个牛皮纸袋站在他面前。
“你还没吃饭吧,”他低头从纸袋里掏出一个红白的小纸盒,“你应该不讨厌奥尔良味的鸡肉吧。要是不喜欢,还有个鱼堡,你要哪个呀?”
乌野愣愣地接过来,江离把他拉到长椅上坐下。
“你怎么不吃呀?不饿吗?”江离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消灭掉了一半汉堡,转头发现乌野还抓着那个面包一动不动,抬肘碰他示意快吃。
乌野慢慢掀开汉堡外面的那层隔油纸,轻轻咬了一口,他也尝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谢谢。”
两人安静地坐着。
过了会有几个医生推着一张滑轮病床从他们面前滑过,后面跟着两个抽泣的中年女人。
骨碌骨碌的声音逐渐远去。
“你不走吗?”乌野盯着自己手上那个吃剩了一半的汉堡,淡淡地出声问身旁的人。
“你想在这里待多久我就陪你多久。”江离拍了拍放在身旁的背包,“我还带了两件外套,你要是冷了和我说哈。”
乌野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