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的这座毕加索博物馆,由五栋豪宅相连而成,作为老毕曾经的寓所,这儿收藏了几千幅他各个阶段的画作。
下午三点来钟,一天里最犯懒的时刻。馆内人不多,几个白人老外一人带着个讲解器似懂非懂地听着。唯独陈遇安,从看到第一副画起,那嘴就没停过。
从能分析构图色彩的讲到完全不明白画了些什么的,两人在博物馆一直呆到快闭馆。紧着最后几分钟,陈遇安赶着去买了几个纪念品。
返程的路上,宋清野被陈画手的讲解带入得还有些回味,好奇问道:“那么多画,你到底怎么记住是他什么时候画的?”
“简单。”陈遇安喝光刚买的水,“大概地分就三个时期嘛,画什么像什么、画什么都走样和画什么都看不懂。”
宋清野回想了一下看过的各式作品,还真是这样。
“再具体点的话……”陈遇安开始掰着指头数,“就有什么写实时期蓝色粉色时期,到后来的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哎呀太多了,毕加索这个人就是……嗯……永远自由,永远年轻。所以一直在变,你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对什么有兴趣。”
宋清野轻轻笑了下,“这么了解。”
“当然了,这是成为小画手之前的必修好嘛。”陈遇安摇摇食指,“不过毕加索的画吧,我能看懂的觉得有点无聊,其他的……老实说,有点像把别的流派杂糅在一块的产物。也可能太前卫,我还没那水平去欣赏。包括毕加索之后的一些……达达主义知道吗?”
宋清野摇摇头。
“之前有个达达主义者把小便盆作为艺术品展览,一堆人吹来着。”
宋清野脸一皱,表示难以理解,“那不是我沿着这一路捡破烂也能做展览了?”
“别说,还真行。不过你这应该属于波普主义了。他们对艺术的看法……很有新意吧,但我比较俗,我还是更喜欢朦朦胧胧看着漂漂亮亮的印象派。”
“梵高?”
“你这么喜欢梵高啊?那么问题来了,梵高全名是什么?”陈遇安把手里的空瓶当话筒放到了宋清野嘴边,和闯关节目里的主持人一样提高了音量,“321请回答!”
“……”
“叮!回答错误!”陈遇安把胳膊收回来,“梵高全名,文森特-威廉-梵高。小伙子艺术修养还有待提高哈。另外,梵高属于后印象派了,色彩的运用重点是为了表达他的主观情绪,和朦朦胧胧也不太沾边。”
被揶揄了宋清野也不恼,接着问:“那你最欣赏的是谁?”
“当然必须是印象派的鼻祖,”陈遇安沉沉嗓子,隆重地介绍:“奥斯卡-克劳德-莫奈。”
“哦,画莲花那个。”
“是睡莲。”
“哦,睡莲。为什么欣赏他?”
“因为……”陈遇安想了想,说出一句特文艺的表达:“他把时间留住了啊。”
宋清野不解。
陈遇安往前跨出一大步,调转手机,镜头对准宋清野,“咔嚓”了一下。陈遇安说:“就像这样,我永远留下了22年8月17号19点23分走在巴塞罗那小破街上的宋清野。”
“莫奈他老人家一直画睡莲画干草垛画他院子里的日本桥,很奇怪吧?因为他最注重的就是留住那些自然中的光影,而且是他看到的那一刻的光影,那不就是把时间留下来了?”
宋清野若有所思,陈遇安继续说:“这么听着好像也没什么,但我有次去看他的睡莲展,181幅,有些是他晚年得了白内障画的。我看着那些变得越来越模糊的色块,突然发现,原来真有人能把一件事干一辈子。”
那会陈遇安站在已经看不出内容是什么的晚期睡莲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