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的举动引起四下哗然。
大俞婚俗,亲迎当日,新郎自门前吟罢催妆诗,新娘便该登车上轿,如若不来,便是嫌新郎文采不足,诗不好,不愿出来。不过,这些都不过是逗乐子的为难罢了,无人当真。不出几轮,新娘自会出来,自己走向未来夫婿。
不过,眼下沈明昭下轿,怕是真等急了打算亲自去接?
不过此举虽然引起哗动,却并不十分出格,毕竟有例在先。传闻多年前先太子迎娶太子妃,便是徒步出东宫,亲入太子妃娘家府邸,连轿子都没让太子妃坐,一路抱着人走回东宫的。虽说此事在当时令百官哗然,但现如今先太子登基成了当今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感情,仍是鹣鲽情深,传为一段佳话。
门口围观的宾客们低声玩笑,看来沈侍郎是真真倾心于这宁二姑娘,为了她,先是白日跨坊追人,又是如今下马亲迎,真是半点脸面都不给自己留下。
宁云裳不明所以,在大门口虚拦了一下:“沈侍郎这是?”
沈明昭挑眉:“她不就是等着我自己进去吗?”
宁云裳一愣,继而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羡这丫头……”随即她跟了上去。
宁府内里正在摆宴,宁恒因故革职在家,但乌纱帽还留在头上,威名仍在。宁家摆宴,给面子的同僚仍是不少。
院内开了百戏台,一众宾客正饮酒听戏,忽见新郎一袭红衣匆匆而过,身后跟着盛装华服,面上哭笑不得的宁云裳。
宾客们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正待询问,却被宁恒举着杯子的祝酒词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宁夫人招招手,示意梁嬷嬷过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梁嬷嬷领命而去。
此刻,沈明昭已在宁云裳的带领下,行至寒水轩院门前。
此处离前院最远,地理位置极其偏僻,就连前院喧闹的丝竹声,到此地都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幽咽。
阿水候在院门前,见他们一行人过来,先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随后又神色僵硬地讪笑道:“哈哈,姑爷,您怎么进来了?”
沈明昭唇角微勾:“画完了吗?”
“画好了。”
寒水轩的院门开了,宁不羡手捧孔雀羽扇,遮挡住面容从内里缓缓步出。
院门开了一道线,内里可见池塘内新栽的荷花,新修的屋梁、秋千架,新漆的屋门板,以及……眼前女子的一袭新装。
沈明昭眉梢动了动。
“走吧。”宁云裳作为长姐,正预备牵了宁不羡的手引她出去,却在半途被一只手横插了一道。
“我来。”沈明昭伸手握住了宁不羡的掌心。
这不是他第一次握宁不羡的手。
他因为崔宜之事追出去找她那一日,拉她上车之时,也是有过这么一握。
那只手比他的要小上许多,指腹柔软无茧,手背却不然,他摸到了不少往日里冻伤、划伤之后愈合的细小痕迹。
宁不羡察觉到被握住的那只手紧了紧。
她了然,轻笑一声:“郎君放心,我是不会跑的。”
“没办法。”边上的人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戏谑地勾起了嘴角,“娘子的小心思实在是太多了。”
他倒是个守礼的正人君子,即便软玉温香牵在手中,头倒是半点不偏。
“是啊,谁让郎君心眼多,不过是招个女管家,都要身心俱在。”宁不羡听出他话中讥讽,回敬了回去。
沈明昭终于垮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