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羡掀开车帘,看到了正等在门口的宁天彩。
她似乎刚刚哭过,眼睛有些红肿,看到宁不羡,她飞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宁不羡的怀中,撞得她一个踉跄。
“你回来干什么!你为什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云裳姐死了……呜呜呜……”她抱着面前的人,像个小女孩一般嚎啕大哭,即便,从小到大,她们从未如此亲密过。
宁不羡轻轻地拍打了一下她的背。
其实,她有些茫然。
回宁府的事是沈夫人的意思,因为她已经出嫁了,按理说出了沈重的事,如今作为沈家新妇的她是该留在沈家侍奉长辈的。虽然今日她也死了姐姐,但依照如今的道德标准,她这盆泼出去的水到底还是应该随着水泼出去的地方,而不是泼她的那个盆。
可沈夫人要她回来。
她说不羡死了姐姐,也许会很难过。
那么,她……难过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多难过。
在这片笼罩一切的哀戚中,她冷静……而又有些莫名的恐惧,仿佛此刻头上悬了一把利刃,随时就能斩断她唯一的根。
而她……无处可逃。
本该是宁天彩来接她的,但此刻却是她扶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宁天彩进了正堂。
她本该挤出几滴应景的泪,这原本是她往常最擅长的事。但是,没有。
有什么东西揪住了她的心脏,压迫着她,令她无法呼吸。
宁恒蹙着眉头的神情朝她望过来,她已经预先着人知会过她会回来,但见到她的时候宁恒还是露出了熟悉的不满意的神情。
他低声责备道:“来了就快些回去吧,沈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不该这时候回来。”
许姨娘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宁恒,试探道:“不如就留到午饭后吧?延寿坊到太平坊还有些距离,这时候回去,怕是赶不上午饭。”
宁恒闻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嗯,吃完就快些走吧。”
说完,他背过了身子,再没有开口说话,转过身去的喘息,已经带上了老人特有的风箱拉扯声。
宁不羡想起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七,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已是做祖父的年纪。短短几个月,他同时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以及令他骄傲的长女。慰灵的经幡尚未在府中升起,但她明白,宁恒的精神已经完全随着堂前燃起的白烛去了。
他本就憎恨宁云裳在前朝为官,如今更是怨恨她不明不白地客死他乡。
“女人就不该为官……”他呆望着烛火喃喃道,“我早就说了那是虎狼之地……虎狼之地啊。”
许姨娘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看明白了,便对着宁恒福了个身:“我去看望母亲。”
没有人答话。
离开正院后,她没去宁夫人院中,而是去了宁云裳住的若水居。
若水居虽名为若水,却并不像萧姨娘当初住的挽月楼那样临水而居,它原名芳菲苑,为宁云裳幼年入宫前所住,及笄那年,她被特许出宫回府,举办及笄礼。在及笄宴上,她提出想将芳菲苑更名为若水居。宁不羡记得,当时她提出来的时候,宁恒的脸都黑了。
在去若水居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宁夫人将所有人都请出去闭门谢客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若水居院门大敞,梁嬷嬷正指挥着两个小婢,将箱子从院内往外抬。她认得那个箱子,那是宁夫人给宁云裳的嫁妆。
“这是……”
“夫人要回西北。”梁嬷嬷平淡吐出的这句话,无异于是一道巨雷。
“夫人要走了?!”宁不羡虽然早有所料,但真的被告知如此时,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