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羡嘴角微微一翘,有意无意地补了句:“刚出锅的汤很烫,二郎你记着放那儿凉一会儿,一碗都别少,每个人的都得端到手上啊。”
沈银星愣了愣,忽然眼中悟到了些什么。
方才还蔫哒哒的模样,顷刻间又变回了宁不羡记忆中那只不可一世的彩毛小山鸡。
他爽朗一笑:“那当然,我保证……每碗都会亲自看好送到他们手上的。”
*
当晚,二房那对兄弟好像被风吹得受了凉,一直在捂着肚子抢茅房。
可惜灵堂设在沈卓当年所居,年久失修的西偏院里,院里的茅房更足足有十来年没人用过了。
这两兄弟腹痛如雷鸣,跑得又急,闹得那老板子嘎吱嘎吱响了一夜,终于在天将明时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咚!”
随后,是刺穿耳膜一般惊恐至极的啸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直接将已经靠在桌边睡熟了的沈明真直接惊醒了,他惊疑道:“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应他的,只有远处茅房内腾空而起的团团蚊蝇,以及内里含糊不清的恶心咕噜声。
沈银星背过身去,愉悦得吹了个口哨。
这老茅房的木板还真结实,前半夜锯的,天快明了才塌。
好工匠,将来他自己建府的时候一定要请来做工!
第七十五章 他心悦你
沈卓的葬礼结束之后,沈银星最终获得了一顿宁不羡同款跪祠堂处罚,并且喜提了一顿沈重亲自动手的藤条。
沈明复和沈明仪跑了整晚茅房的第二天清晨,这小子就骨头十分坚硬地梗着脖子把所有的罪过全部一个人扛完了。
沈重的面色十分难看,虽然碍于还在葬礼中而按下不表了,但他看沈银星眼神中的厌恶和不悦,还是令人彻骨生寒。
……起码,当时在旁围观的宁不羡是觉得,这小子长大之后一定会成为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沈卓棺归地底的次日,沈重拎着藤条,命令沈银星跪在了堂前。
沈老太君非常支持,甚至沈夫人也没有意见。照沈夫人的话说,十几岁的少年郎就是皮痒,早该揍了。
沈银星跪下去的时候,颇有一番慷慨就义的英雄气概,看得宁不羡又扎眼……又,有些愧疚。
是了,灶房里怎么可能会有现成的泻药,没有她从旁递刀,那么短的时间沈银星哪有功夫又是端碗又是锯板子。
沈银星不知道吗?
他未必不知道。
但他就是这么一腔义气地给认了。
所以说啊,十几岁的少年郎,心思最简单了。
其实,从沈银星那咬牙一声不吭的模样来看,沈重打得应该不算重。
毕竟,他长兄就在一边看着,小时候沈重可以不顾忌,但现在却不能。
沈明昭在一旁不咸不淡地看到了第三十次藤条落下,然后开口:“可以了,二伯父,满三十下了。”
沈明复恼怒出声:“不行!他害我们……不能轻易饶过……唔!”
他那张狂的叽喳声结束在沈明昭一个平静扫过去的眼风中。
野兽尚有趋利避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