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探着开口:“陶娘子……”
宁不羡似乎这才如梦初醒,想起身边有个人:“啊呀!钱媒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一时间忙糊涂了,忘了你也在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钱媒婆忙道没关系。
宁不羡开口道:“惜荣,备茶,送到账房来。”
“是。”
着人备好了茶,宁不羡这才饱含歉意地将钱媒婆引到了账房来。
她平日里都回浮云茶庄住,这里就是掌柜的算账的地方,到处都堆着书册、布样,唯一能坐下去的就半张空桌子,比她当初在兴隆布庄内的账房还要简陋。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当初还是世家的少夫人,说是开铺子也不过打转喝茶,而如今,她真真切切是陶掌柜了。
没了齐伯母在旁协助,她连花样都得自己挠着头发跟绣娘们一并研究,享受自然不必,若不是时不时得去刺史府拉关系周旋,她平日里忙得根本没空喝茶聊天。
钱媒婆在空着的半张桌子边被她请得坐下来后,便忙不迭地开始了今日的游说:“我今日可是特意给陶娘子挑了这十里八乡顶好的后生来,您肯定满意!”
说着,她居然真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名册。
有备而来,宁不羡只得强打起精神。
钱媒婆似乎很自信今日带来的男子定能迷得眼前这位陶小娘子神魂颠倒,连带着声音都高昂了许多。
“您看这位,李郎君,家中世代为官,顶顶好的家世啊!李郎君本人去年也在州府应了考,还中了举人,如今在这州府内做学官,颇受人敬重。这要说唯独不好的一点么……就是李郎君有过一个娘子,不过您放心,前头那位已经死几年了,您嫁过去绝对是正头官家夫人!”
宁不羡知道这位李郎君。
洪州城内教导生员的学官,今年四十有七,面相嘛……只能说能看出来是个有手有脚的男子。当然了,比起年岁能当她父亲这点,这都不算什么了。
见宁不羡没开口,钱媒婆似乎看出了她不满意,于是她立刻找补道:“啊,也是,您家中是经商的。李郎君这样的,成亲之后哪里能接管您的生意呢?”
宁不羡也顺着微笑点头:“是啊。”
“那您看看这位?这位可真是挑不出的好了!县里胡家油铺的小公子,今年才十九!哎呦真是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而且嫁到胡家您就不用担心铺子了,胡家上下经商,随便哪个叔伯舅舅,铁定都能帮您把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啊,胡家油铺的小郎君。
如果她说的是那位年方十九了,还成日缩在奶娘怀里,眼睛盯着胸口那两点地方就馋得眼睛都不会动了的小郎君的话。
宁不羡微笑:“我兄长不喜欢胡小郎君,您知道,兄长不满意,我也不会接受。”这种时候就只能推陶谦出来挡了。
钱媒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她怎么忘了,布庄就算现在是小娘子管着,到底这也是人家兄长的产业,即便是成亲了,也不可能允许外姓染指。
可这也正是钱媒婆发愁的地方。
这陶娘子一拖再拖,年纪已经太大了,乡中跟她一样大的姑娘,少说也生了好几个孩子,最大的估计都知道满街跑着打酱油了。
真庄稼汉不敢打浮云茶庄的主意,如今还愿意向这位老姑娘的提亲的,要么是看上了浮云山庄的银子,要么就是图这位老姑娘还算貌美可人,讨回去做个续弦或者妾室。正经好人家的,谁愿意接受这般还未成亲就在外抛头露面的姑娘啊?
钱媒婆知道今日又是不成,她叹了口气,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