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夫人被这愈发夸张的言辞逗笑了,哭声稍止了些,只瞪了眼雷允明道:“您可真是愈发胡言乱语了……”
“我这可不是胡言乱语,你若是见到沈大人,自然就明白了。”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雷夫人心中那股对女儿的怜惜劲,这才稍减了些。
毕竟她也曾做过姑娘,也年轻过。
哪个年轻姑娘出阁前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一顶一的美男子?谁真心愿意嫁给一个丑陋的老头子?
她不想,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落得这步田地。
雷允明接着道:“除此之外,沈大人如今官居三品,沈家门楣清贵,那是多少人高攀都攀不上的。沈夫人多年前便称病离京,再没出现过,京中人都说怕是早病死在了庄子里。现今他借道洪州,停留此处,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若是珍儿真能够嫁入沈家,那可就是三品尚书的夫人,将来能封诰命,哪怕是为她考量,这也是一门绝好的亲事啊!”
雷夫人似有被说动。
雷允明接着道:“若是不成,大不了此事揭过,珍儿再许人家,也未尝不可。”
雷夫人在心中盘算一番。
确实,试试也无妨,横竖,成功了便是高攀,失败了,那也无妨。
于是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此事。
雷允明大喜。
*
傍晚时分,宁不羡坐上了回浮云茶庄的马车。
浮云茶庄建在洪洲城外西山郊的半山腰上,整个洪州城最好的茶树,就种在这西山顶上。清明前后采下今年最后一批茶,水洗过后便开始烘晒烤制,洪州所产的小叶过细,无法压制成茶饼,故而茶贩们在运输时需多费些心思,否则不到地方,这些茶叶就要碎成屑粉了。
今日她心神不宁,做事多花了些功夫,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暗了。山路到夜里黑,不好走,不过宁不羡和车夫都不是特别担心,因为刚到盘山道上,他们就已然看到了半山腰间列次燃起的火把、灯笼。
暖黄的光带在山道上游动着,像极了那夜暴风雨中撕破浓雾而来,指路的航船。
宁不羡的面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微笑,陶谦派人来接他们了。
外人都说,浮云茶庄的陶庄主最是宠爱这个父亲外室所留下的,唯一的小妹,要星星就绝不给月亮,哪怕这位小妹一直不肯离开兄长的羽翼,出家嫁人,陶庄主也依着她,拿银子打发走了好几次上门来给陶娘子问亲的乡老。
洪州城的人都知道,每当西山上蔓延起半山的火把,那便是陶家兄长来接晚归的小妹回家了。
火把引着宁不羡的马车继续往上行进着,路过一大片两旁夹着茶树的坦途,高耸的牌楼便自雾气中显现了出来。
进了山庄大门,派来接应的引路人便散的散,去书房报信的去书房报信。
车夫本欲将宁不羡送到她院门口,请她回屋歇息一阵换个衣服,结果宁不羡摆了摆手,说自己脚疼,懒得待会儿再走去书房,于是马车便直接停在了庄主的院门口。
宁不羡推开书房的门,却发现陶谦并不惊讶自己没换衣服就跑来了。
不等他开口,书房内留守的仆从便自动离开了。
庄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两兄妹在书房内说话时,不喜欢外人在场。
“这么心不在焉?”陶谦抬手给她斟了茶,“有急事?”
“雷允明今天派人来找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