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鹧鸪哨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的铁蹄声伴随着喊杀声,震得仿佛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契苾拓设一把按住了铁勒王:“你带了埋伏来?!”
“契苾,你以为,就只有你会汉人的那套奸诈招数吗?”铁勒王被他按住,却犹然再止不住地大笑,“铁勒的王骑——契苾!今日你纵使斩杀了本王,本王的王骑也会在顷刻之间,将你们这些叛向汉人的贼子给踏平!”
一旁的宁不羡在听到喊杀声响起的刹那就明白契苾拓设这下应当是玩脱了。
她长出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眼下外面已经喊杀声乱成了一片,王帐中的人都瘫软着,唯一能站直的契苾拓设还和铁勒王彼此僵持着,动弹不得。
宁不羡躬了躬身,从怀中摸出一方绣帕,包住自己染血的后脑。
“拓设,所谓利用了别人就别怕被人当垫背,您就和铁勒王慢慢玩,我先撤了。”
说着,她望着干瞪眼的契苾拓设,转身撤出了帐篷。
帐外,铁勒王的兵马已经完全闯了进来。
肆乱的胡骑一边到处放火,一边高喊着“活捉契苾拓设”的口号。
口号是宁不羡猜的,因为他们喊的话短且差不多,她只能勉强听得出“契苾拓设”这句最近常听的胡语。
眼见着那些人都围在出营地的豁口处,她抄着不太标准的胡语高喊道:“契苾拓设在这里!”
一声喊出,立马就有耳尖的响应。
“契苾拓设在这里!”
“活捉契苾拓设!”
原本没头苍蝇一般乱烧乱踏的胡骑听得喊声,纷纷调转马头往这边而来。
果然不论汉人还是胡人,是个人都知道,战场上英明神武不重要,抢人头争头功才是根本。
眼见那头的注意力已然完全被她喊出的那句话给带走,围聚到了宴饮帐边,大门防守已空。宁不羡趁着夜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了营帐。
就她这么一个倒霉的汉人俘虏,还有可能是敌方首脑的夫人,若是和契苾拓设一并,被那些残暴的兵士们捉了,不把她折磨到生不如死才怪呢。
此时不逃跑,更待何时?
然而,宁不羡不知道的是,在她偷偷离开营帐不到半炷香后,又一方人马趁着夜色突袭,包围了契苾部所在的营帐。
*
半个时辰前,半山道上。
“消息准确吗?”
“准的,昭哥!我们的女斥候回报了,说嫂嫂就在契苾部中,契苾拓设有意归顺大俞,今晚设宴,预备活捉铁勒王,献给大俞。不过,真没想到,你这么紧张,居然亲自来了。”
沈明昭的面色沉在黑夜里,有些看不清:“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现如今如何……”
“放心吧,好着呢。斥候回报,契苾拓设对她以礼相待,整日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王帐……呃,你别黑脸啊,什么也没发生,那契苾拓设对她规矩得很,当然了,他要是真敢有半分不规矩,不用你开口,我先卸了他一条胳膊。”
“……”沈明昭顿了顿,“行了,安静。”
“得嘞。”
沈银星闭了嘴。
数日前,沈明昭去往西北军,见了程老将军。告诉对方,他怀疑,契苾族的拓设似乎有意归降,故意放出宁不羡被擒的信号,设计诱捕铁勒王。而他如今有意配合,故意做出一副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