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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这件新衣裳走出?来,檀华笑了?笑,“还不错。”  燕归自那时永寿公主展露的笑容中?回过神来,又在月色里站了?一会儿,想了?许多,最后不由得也笑了?笑。  这一笑,牵扯到唇边的一点结了?痂的伤口,他用指腹在伤口轻轻碰了?碰。  月光高高升起,照得流水的地?面像是铺了?一层亮灿灿的水银,青石地?砖上倒映着井栏杆和上面水桶的影子。  原本在院子里淋水的男子已经消失在院子里了?。  旭日东升之时,他和往常一样到院中?练习刀剑武功。  燕归身上现在没有重伤,最重的伤口是太虚观主曾经留下的剑伤,那道伤口愈合得不紧不慢,但在宫中?独有的疗伤秘药的治疗下还是渐渐好了?,他向来谨慎,不想被人?巧合窥见什么端倪,用了?上好的,不会留疤的金疮药。  这样的药,是在宫外得来的,他留有三瓶,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第一次使用。  药效很好,在内里的伤还没有好完全的时候,伤口外部愈合得很快,最开始是留了?一道猫挠一样的小伤疤,这道细细小小的伤疤也在随着时间慢慢变平变淡。  三日之前,燕归看?过这道伤口,上面还剩一点点疤痕留下的黑色阴影。  他是古铜色肌肤,这样一道阴影很不明显。  饶是如此?,永寿公主那时出?现在院中?,他那时还是没有转过身。  昨夜见到永寿公主的时候,燕归解衣后发现,那道深深的剑伤看上去恢复了?九成,皮肤上只剩下一道阴影的小伤疤,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觉得这道伤疤消失的时机正好。  身上除了?已经愈合的那道剑伤,还有永寿公主留下的一道浅浅的剑伤,那也不能算是伤,一觉醒来已然好了?九成,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剩下的还有两道伤口,一道是指腹碰到鞭子上的倒刺被勾出?来的细小伤口,触摸东西的时候会有一点感觉。  另一道就是嘴唇上的伤口。  想到那道伤口,身体的触感好像又回到了?昨晚,燕归手上挥刀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煞气?出?笼,他的刀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昨天夜里,在一墙之隔的那张软榻上,他一直忍耐着,从小到大,疼痛的时候他习惯忍耐,他很能忍痛,也许这也是天生的。  记得小时候,有些同龄的男孩子和人?打架打输了?、在家里挨了?父母的打、或者?是被狗咬了?,会哭得嘶声力竭,直到嗓子哑了?都?不能停下。  燕归始终不能感同身受。  他一直没有过那样的时刻,疼痛的时候,他没有哭泣的欲望,也不会有眼泪流出?来。  那些孩子说他是个怪物。  但在永寿公主那里,有比疼痛更难忍受的东西,他要牢牢咬住牙关,绷紧喉咙,防止不听话的呻吟声从唇齿之间溜出?来。  因为过度的紧张,他喉咙发哑,偶尔还是有一些沙哑的呻吟逸出?来。  在每次呻吟将?要逸出?唇舌的时候,燕归咬下嘴唇,用疼痛提醒自己冷静。  一般都?很管用。  但有一次,永寿公主注意到了?,她看?到了?他唇上流下的血。  燕归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温柔和爱惜,他从来都?是不吝于疼痛,也不吝于受伤的。  永寿公主露出?些担忧的表情,她丢掉了?手里的东西,问他:“你还好吗?”  将?要回答,燕归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紧绷,他想要发出?声音的时候,气?流经过喉咙,一阵干痛麻木。  一只微凉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燕归流血的唇,燕归怕伤到檀华,还不等?自己意识到,就已经松开了?咬着唇的利齿。  他的牙齿,锋利到可?以生生咬断人?类的骨骼。  永寿公主露出?一点担忧的表情,她却抬起莹白的沾着一点嫣红血迹的手指微微碰了?碰自己的唇,略微抿了?抿。  “人?在痛苦的时候血液会是苦的吗?”  不懂医学的人?,偶尔会好奇一些医学问题。  燕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檀华沾着他一点血迹的唇角,她只取了?一点点血,沾在唇上的很少,抿了?一下,只剩下薄薄一层,像绯红的月晕。  “不要再咬了?,你受伤了?。”  “很难忍吗?”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痛苦,也不难以忍受。”  “我的血是苦的吗?”  燕归看?着檀华,似乎这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问题。  檀华笑了?笑,说:“不苦,有一点腥甜的味道。”  看?见檀华用浅紫色的丝帕擦拭掉手指上多余的血迹,燕归其实?想问,她是否讨厌。  不过很少有人?会喜欢血腥味吧。  他说:“其实?我觉得还好。”  这句话回答的是之前永寿公主的问题。  回忆到这里,发现这个说法?其实?是有点保守的。  当时永寿公主笑了?笑,“那我们继续?如果你再偷偷咬唇我会停下来,不再继续。”  断掉的琴弦被接上,于是一切都?在继续。  那个晚上。  其实?更多的是喘息。  即使是最危险的时刻,燕归也从未发出?过那样混乱的喘息。  天光大亮,一墙之隔。  檀华站在昨天夜里来过的画室里,身前是那副放了?许久的画,她举笔略作思量,蘸了?蘸墨。  昨夜种种,于她印象最深的是看?到燕归将?唇咬出?血的样子。  一只手稍稍提起袖子,手下起笔,写道:  雾绡轻垂,帘卷西风。  锦绣屏风锁春色,一点丹朱涂绛唇。  ……  今日去上值,经过朱雀街,燕归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友人?,一身锦衣的桃花眼贵公子从醉仙楼里出?来,广袖长袍,左玉右剑,自在潇洒。  他身后跟着一个书童,劝他说:“此?处喧闹,无?琴无?香,郎君何?不回家里温书?还可?以请教府上的几位先生。”  桃花眼挥挥手,笑道:“琴也好香也好,哪里敌得酒香醉人??不可?饮酒,又没有酒香,如何?读书?”  书童还在劝,“酒楼里头,鱼龙混杂,前些天还有勋贵打起来了?,听说旁边的闲汉倒霉挨了?一记,头破血流,科举在即,万一在这儿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总归不如我们家里,要不也找人?收拾出?一间房子,用酒做熏香,您看?如何??”  桃花眼走的不着急,而是说:“小童,你好像很不想我在醉仙楼多待?”  书童反应不及,略微一顿,回过神来紧接着说:“这不是科举就快了?么,家里实?在是担心您。”  桃花眼任由书童的话耳旁风一样跑掉了?,路遇燕归,觉着巧,一眼注意到对?方唇上的伤口,多看?了?两眼。  他身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