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尾酒是淡蓝色与乳白的混合。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杯酒,用舌头轻轻地舔舐着,感受着液体传来的甜味与苦辣的感觉。
她不喜欢喝酒,但感觉这杯至少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猫咪问。
——很亮。
那个陌生的、平静的声音如是作答。随后它似乎有些好奇,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很喜欢这儿?
这实在是个好笑的问句,于是猫笑了起来。她的胡须在脸颊的两边一抖一抖,她淡紫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如同欧泊石璀璨的颜色,她的每一根毛发的尖端都融化着变化不定的光芒。
“哈哈哈哈哈,你的脑子是被海水给淹没了吗?这和喜不喜欢到底有什么关系啊?这完全是另一码事!这不是喜爱,是需要!”
“每当我结束航海,重新回到陆地的时候。”她说,“我都要来人很多的地方。”
在一座城市里,这个地方有可能是酒吧,有可能是商场。有的时候,虚无小姐去往的场所可能会富有黑色幽默的味道——比如一个宽阔而无名的墓地。
死去的人在地底依旧发出喧嚷的声音,而猫聆听这种响动,与在酒吧聆听活人的歌唱并无太大的差别。
同样的声响,同样的欢笑,同样的哭泣,同样滴落着湿漉漉的水珠,同样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焰。同样在最后变为一缕微弱的风声,与尘埃混同。
虚无将吞没所有,尘埃战胜了一切。
白猫坐在酒吧的桌子上,在仍然活着的人们中间,在五光十色的迪斯科灯下,她用尾巴轻轻地打着节拍。
虚无小姐哼起了歌谣。
她的声音如同绸缎与雾气,她的声音被现实的声音淹没。她的身上弥漫着玫瑰花的味道。她轻轻地哼唱:
“我将开启新的生活,
以‘自我毁灭’的方法。
我将醒来,如同新生,
于恬静的海边……”*
很奇特。
在这只生活在美国西部的猫身上,在这只语气绝对不算好、而且似乎很习惯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猫身上,有时你能够感到百老汇里那种古老的优雅与忧伤。
就像是她的名字和举止——古怪、似乎很是彬彬有礼、但给人的感觉又莫名其妙。
在她唱歌的时候,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来过,就像对方也在聆听这首来自虚无口中的歌。
“嗝。”
另一头,莫布斯眼泪汪汪地抱着旁边的拉克赛维,发出很大哽咽和打嗝声:“拉克赛维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听到我前女友唱的歌了,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正在看天空的拉克赛维挪了挪脑袋,严肃地看着他。
“没听到。”他说,“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也没有在做梦。因为你甚至酒都没有开始喝呢。”
“所以趁酒还没有喝,给大家讲一讲有关于过去的故事吧!”
正在用力摇晃汽水瓶的狸花猫浮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表情中分明带着愉快和狡黠:“我可是——超级好奇的。”
“对哦,莫布斯还从来没有讲过有关于自己过去的故事。”
索丽埃科也坐了过来,用落满星星的宝石蓝眼睛好奇地看去:“介意和我们说一说吗?”
莱特悄无声息地竖起耳朵。夏目也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小千晴用前爪捂着自己的嘴巴,但仿佛发着光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心情。
只有玳瑁猫和奶油猫看上去还要好一点。
玳瑁猫的尾巴虽然也在不安分地摇来摇去,但好歹表面上还是在小口地喝杯子里的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