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江河,泪眼婆娑的抬眼看了一眼郑重的父亲,和垂着?头?,不?寒而栗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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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那天,班上抽奖,所有人轮流走上讲台,从纸箱里拿出纸条。
季知涟抽到了三等奖——一条红色的围巾。
她很开心,这是她第一次摸到了运气的边儿?,表面不?露声色,心底已经雀跃的乐开了花,她几乎是一蹦一跳回的家。
掏出脖子上的钥匙开门,门还没打开,已经兴奋地先?嚷起来了:“妈!我抽到了一条围巾,给你戴——”
门打开,她蓦地闭嘴。
沙发?上,一个男人正急匆匆从女人身上出来,他长得斯文,此刻却骂骂咧咧,边回头?,边狼狈地穿上裤子。
季馨浑身未着?寸缕,雪白玲珑的身体陈横,她双颊酡红,一身酒气,还在说着?胡话。
那男人已经穿戴好,越过季知涟,匆匆忙忙往门口走,又突然折返,轻蔑的从棉衣里掏出钱夹,扔了一沓粉色钞票在桌上。
全身的血冲上她的头?顶。
她已经十三岁了,强烈的廉耻、愤怒、屈辱一齐袭上心头?,她猛地抓起那些钱,劈头?盖脸往那男人面前砸,腮帮子咬的死紧,恨不?得将他扑杀咬碎:“滚!你他妈滚!”
女孩很瘦,全身都是骨头?,但她的眼睛是野的、是疯的,是敢拿起刀去跟一个成?年男人不?管不?顾拼命的——
那男人被骇了一跳,心惊胆战看了眼四周,心虚会不?会惊动街坊,忙捡了钱,撅着?屁股慌慌张张跑了。
她“砰”地关上门,目光阴鸷地看向季馨,手里还拿着?那条红色的围巾。
围巾多干净呀,承载了她对?母亲赤城坦荡的一片心意,可季馨莹润的肌肤上污渍斑斑,她身上是令她作呕的、男人的膻腥味,她把那条围巾扔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然后忍不?住弯腰呕吐了出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清水,可还是那样难受,搜肠刮肚的呕,吞咽间,嗓子眼痛的厉害。
泪意朦胧,她看到母亲睁开眼睛,已经空落落地静静看了她很久。
“觉得我脏?”季馨缓缓坐起,有点意识后,第一反应是哆哆嗦嗦给自己点烟,她看了看肚子上盖着?的围巾,将它掷于地上:“觉得我恶心?”
季知涟毫无力气,跪伏在地,闻言咬着?牙:“人家把你当……当……鸡。”
她居然说出来了,说出来那一刻,心里积压的强烈情绪突然一空,竟有种宣泄了的、自暴自弃的快感。
季馨的眼神?却一点点黯淡下去,有什?么小小的东西,在她眼里彻底熄灭了。
季知涟看着?母亲,她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又像在绞肉机里碎了一遭的行尸走肉,她猛地意识到自己用?词的残忍,同时心里一阵摸不?到底的害怕冒头?,她向她扑过去,连滚带爬,抚摸母亲的脸颊和脖子,哭出了声:“妈妈,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因后悔,小脸惨白泛青,嘴唇哆嗦着?,紧紧抓住母亲枯瘦的手,胡乱的放在自己脸上:“妈妈,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打我!你打我好了!我求你看看我,我错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