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延伸出的高台三米之?下,是裙楼的铁皮斜坡楼顶。
少年?躺在锈迹斑斑的屋顶上面,无声无息,死了一般。
雨水打湿了他身上雪白的衬衣和长裤,他秀丽白皙的脸上满是脏污,身体正顺着斜坡一点点往下滑,有栏杆卡住他的腿,才不至于掉下去。
但也岌岌可危。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这个认识让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眼前?漆黑一片,她重重甩了自己一耳光,强迫自己清醒。
季知?涟将地址迅速发给徐畅,又向下看了眼地形,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将手撑在台子上,径直往下跳去——
咔嚓。
重重落地。
她听到自己踝骨断裂的声音。
屋顶上很湿,很滑,雨还在下,季知?涟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前?行,钻心的疼从左脚传来,她咬着牙,雨水混合泥水,狼狈不堪地流进她的眼睛,她却腾不出手擦一擦。
季知?涟终于拉住了他,拉住他的一刻,像是垂死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
她如濒死的鱼般大口大口喘气。
他还有心跳,只是失去了意识,额头温度高的吓人?,气息很弱。
她迅速检查了他,半边肩膀和臀部受伤最重,万幸头部没有受大伤。
她奋力将他的腿从栏杆里卡着的地方努力拔着,又小心翼翼不让栏杆上的铁锈尖锐处划破他的裤子,没有着力点,角度又很刁钻,而雨水已?经汇成没有摩擦力的小溪,正在稀里哗啦流淌——
两?个人?的身体都在缓慢下滑。
这个高度,不死也会半残。
季知?涟眼里泛起雪亮狠厉的光。
她倾身向前?,任由栏杆上的尖利深深扎进自己的左肩,划出一道狰狞伤口,这个角度,她终于将他的腿拉出来了。
万幸,他的腿骨没有断裂。
大雨越发滂沱,倾泻千里,铁皮屋顶被吹的不停摇晃。
世界变成密不透风的帘子。
季知?涟背起江入年?,她嘴唇惨白,背起他的那一刻,左脚弯了一下,痛得面无人?色,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冷漠又坚毅。
她绝不屈服。
这世上没什么能让她认输。
如果有一天她不要这条命了,那也必须是毁在自己手里。
除此?之?外,谁要为难她,她就与谁抗争到底。
人?也好,命也罢。
死不服输,绝不低头。
雨水鞭子一样?抽打在她脸上、身上,留下又细又长的水渍,混着沙土血迹,她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背着他,全凭惊人?的意志,完成了这不可能的挑战。
她将他背到三楼平台接壤处,那是一条半米高的窄小缝隙,她先从高处缝隙里落到三楼地面,又从缝隙中将他小心拉出。
他的身体没有意识的下坠——
季知?涟接住他,重重落在地上,她用身体护住他,后?背接触到地面那一刻,她痛呼出声,密密麻麻的刺痛扎入四?肢百骸,痛得几?乎昏厥。
她木木地看向天花板,好久好久,喘了口气,摸上少年?的后?脑。
唇角闪过?一丝微弱地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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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畅赶到楼下的时候,被她的样?子骇的后?退一步。
“你……”
季知?涟拾级而下,满脸泥泞脏污,黑色背心裸露出的肌肤遍布细小伤痕,左肩上狰狞伤口肮脏黏腻,还在向下淌血。
她的绿色工装裤上也划了好几?道口子,整个人?冷漠又狼狈。
“他在三楼,人?安全。我背不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