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笑容热情的人,在地下室里面都装修了些什么,商店里热销的麻绳和胶布,又被用到了什么地方,谁都不知道。
面临苦恼的,也不只是这些寻求救赎的外地人,夜谷的本地居民,也发现了生活中的很多变化。
比如说,在商场购物的时候,总是会遇见购买欲过于旺盛的游客,而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也并不懂得什么叫做“社交距离”,对于那些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又喜欢不识趣地问出口。
甚至于有溜进居民院子里,悄悄挖走了一块土壤,以期研究出这片贫瘠的土地,是怎样被赋予了抵抗异种的魔力的。
这些人往往自以为做的手脚天衣无缝,但从来没有意识到,镇子上看似普通的民众,用着怎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即使是财源广进的酒店,也有着他们的烦恼。
在客源兴隆之后,安置在大厅、一直寥寥无人的建议箱,此时便塞满了住客的信件——一部分人反应酒店漏水的问题,水龙头拧再多次还是会滴水;一部分人苦恼楼上住客的精力旺盛,凌晨时分还能听见狂乱的尖叫;一部分人怀疑清洁工手脚不干净,把他们的私人物品随便移位。
每当这些小鱼抱怨争吵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编造几个谎言,还要承担起沟通的渠道。
滴水声难以解决,被推脱为设备老化,需要大量修整停业的时间,一旦启动,他们都得被赶出去;楼上的住户说不是自己的大吵大闹,还要倒打一耙,说是楼下的人在外放恐怖片;清洁工则当然没有违背职业道德,而且既然没丢东西,那肯定是住客们记忆出了差错。
最后这个解释,虽然显得敷衍,难以服众,但不知为什么,在工作人员反复的言语之中,他们总是会被说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住客,则是另一种画风。
他们投掷的是表扬信,对酒店服务人员贴心的、仿佛知道他们所想的态度表示了欣赏。另外,对于那些美味可口、叫人吃到肚子鼓胀还不嫌多的饭菜,他们也不吝啬笔墨,甚至有不少另附小费的,希望转交厨师长。
“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空闲的客房了。”前台微笑地说出了令人失望的消息,“最近的客人都比较长住,不出意外的话,似乎都不愿意办理退房手续。”
“当然,如果你们有说服这些顽固的人的本事,我们这边也是可以帮你们办理交接手续的呢。”
听到这句话,德斯蒙特挑了一下眉毛。
说服他们?怕不是指用武力胁迫吧?
这前台隐含的意思叫他有些意外,但看见了前台胸前挂牌的姓氏,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创始人画像,便也明白了过来。
这座旅馆的拥有者,是陈旧的年代里,合法举办奴隶角斗场的一个家族。
而旅馆的建址,则属于废物利用,恰好建在被取缔的角斗场的废墟之上。
这是嗜杀的血统作祟,还是又暗地经营起了新的生意?
小镇青年有些好奇,但也不可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拆穿对方和善的假象——光凭人家一两句不经意的话,就判断他是在教唆犯罪。这说出去,只是给自己惹麻烦、戴上神经敏感的标签罢了。
可是这里是夜谷,是大卖场里都在光明正大售卖“不知名动物骨头标本”的地方,德斯蒙特很难否决自己的联想。
而且,这实际上给他提供了一点黑暗的想法。
但不是自己动手,而是私底下问一下,前台有没有“接单”的想法……德斯蒙特瞥了一眼两个同伴,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了旅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旁,三位异世界来客都陷入了沉默。
这已经是他们被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