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行凶,哪能想得如此周全?此人一定头脑灵活,性情沉稳得不得了,想必是看惯了生死的。”
她斜起眼,“你这说法未免太牵强了。”
渐渐把他辩得不耐烦起来,向旁斜下眼,“说到底,你就是相信姜南台。”
“可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啊,三叔也许是真忘了,并不是刻意对你隐瞒伤口的事。”
“这不正找证据嚜!一会听城外带回来的消息就能知道了。”
西屏瘪着下巴点头,时修回首一看,已经望不见巷口了。这长巷湫窄蜿蜒,没别人走动,两面墙上酿着阴苦的太阳,方才一片碧天忽然汇来翳云,仓促像是马上要下雨,他赶忙牵起她的手朝前跑起来。
跑到衙前,雨正好噼噼啪啪砸下来,街上行人只管埋头乱奔,一片急景凋零。时修正扑着衣裳上沾的雨水,臧志和已拿伞迎了出来,一把伞递给时修,一把伞替西屏打着。
转进进内堂,那名往城外打听消息的差役早候在里头,见西屏也来了,认得她是姜家人,没好说,只看时修的脸色。
时修没所谓地挥挥手,“你只管直说。”
那差役禀道:“小的到城外凤泉驿问过,初一晚间姜仵作的确是在那里下榻,直到初四早上才走。”
“初四早上?”时修原是低着头在听,到此节猝然抬起头,“他在那里歇了这么几日?”
“对,凤泉驿的驿卒说,姜仵作并不像急着赶路的样子。还有,初三那日午间他就出了驿馆,直到半夜才回到驿馆内歇息。”
时修蹙紧了眉头,掉身看西屏,她也是一脸诧异拔座起来,两人各自沉默着。
臧志和在旁看着他二人,心里暗忖,这不叫人怀疑也难,那姜南台先隐瞒伤口之事,明该早就走出泰兴县辖地的,偏又无故在凤泉驿耽搁几天;初三日又离店而去,半夜才归,这大半日也足够他骑马赶回家中杀人;更何况听他自己说走前和姜俞生曾有过争执。既有动机,也有时间,眼下还有了人证——
他不得向时修走近一步,“大人,您看——”
时修只得道:“去姜家拿人。”
那差役看一眼臧志和,拱手问:“敢问大人,怎么个拿法?是带枷,还是——”
时修轻轻摇撼着手,“带枷就不必了,姜南台原是公门中人,我想他知例知法,不会跑的。”
臧志和忙带着人出去,顷刻间内堂清静下来,西屏慢慢回神,跌坐回椅上,半晌低低地吭了声,“三叔不会杀人的。”
那口气里仿佛满是担忧和笃定,蓦地使时修不痛快了,坐到对面椅上去,“这可不是我非得要怀疑他,你也是亲耳听见的。”
她还是不信,“三叔根本不是那样凶恶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时修的嗓音不禁冷硬起来,“他可是骗过你,要不是他,你本不会嫁入姜家那个处处是算计的贼窝。这时候,你还替他说话,莫不是你心里真对他有些什么?”
西屏不敢和他对看,将眼稍稍别开,“反正我不信三叔会杀人。”
时修以为是说中了,她心虚才不敢看他,心下猝然窜起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