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老丈舀水的手稍稍一顿,朝窗户对过哨探着,对面不知几时阖上了窗,这倒好,他开口也不怕给人看见了,“怎么会忽然起疑?”
那嗓子嘶哑得紧,像是很费力才发出的声音,西屏听了也有些不习惯,不由得看他一眼,顺便扭头看看窗外,“狸奴到长清河去查看河堤,走到长尾山,原本没觉察什么,可他叫人移栽几棵树到那路边作栅栏,今日挖坑的人发现地里有些烂根。”
陈老丈拧着眉,“如此他就起了疑?”
“您不知道,他这个人心细如尘,一点点不对他都能看得出来。他方才就急着要去查看,被我劝了下来。”
陈老丈走去揪出那兔子,拧着它的耳朵摁在灶上,手起刀落,一刀便抹了兔子脖子,“我今夜去把那里收拾干净。”
西屏想了想,却摇头,“这个时候做得越多,露出的马脚就越多。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好在他发现什么都会对我说。”
陈老丈的目光穿透浓浓的水蒸气,在她脸上凝了片刻,轻轻点头。西屏耳力好,听见红药回来的脚步声,眼神一变,横起胳膊捂着嘴直咳嗽。
红药忙赶进来接手,“姨太太让我来,省得飞您一头柴火灰。”
西屏起身走开,却不出去,就看陈老丈给兔子放血,看得直攒眉,又禁不住要看。
透过蒙蒙窗屉,时修看见她背着手欹在门板上的侧影,穿着素净的衣裳,挽着头,脖子伸着朝里看,又嫌弃又好奇的势态,似静似动的风韵。
他面上不禁笑起来,却沉声静气地吩咐臧志和,“一会吃完晚饭,你还是到姜潮平摔死的地方看一看。”
臧志和搁下茶碗,“大人不是说明早上再去么?”
“我有些不放心。”时修暗暗扣眉,“你嫌麻烦?”
臧志和忙笑,“怎么会呢,只是大人要我去看什么?那些烂在地里的树根?”
时修扭过头来,勉强笑了一笑,“树根有什么好看的?我是要辛苦你在那里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待什么兔?”
他又摇手道:“算了,别去了,大晚上怪折腾人的。”
弄得臧志和满头雾水,“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他却空张着嘴,半晌不答,咬住了嘴皮子。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只是一种感觉。很奇怪,他一直不靠感觉办案,可这回不知怎的,一切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像是一条线拉扯着他。从前抽丝剥茧只为求证“是”,这回好像是为求证“非”。他希望姜潮平的死和西屏没什么牵连,所以试着排除一切疑惑。
最后他吁了口气,漫不经意地道:“你还是去一趟吧,碰碰运气。别和一个人提起。”
臧志和莫名其妙笑起来,“大人到底要我去看什么?”
时修没奈何地吊高了眉,“随便看看,就随便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打那里经过。”
大晚上的,谁会经过?臧志和不明白,可问来问去,见他也似乎说不明白,也就不问了,反正照他的话去办就是,便稀里糊涂地点头答应。吃完了茶,说往厨房去帮手,就走开了。
一会就看见西屏绕廊走来,还未进得门,时修先提起懒洋洋的调子问她:“杀兔子好看么?”
“怪恶心的。”她鼓着腮帮子进来,懊悔着摇头,“早知道不看了,只怕一会一吃那兔子,就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
他提起手朝她招招,“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