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将红药说得脸红,看他两眼,不言语了,只管进去收拾卧房。
时修独坐片刻,扭头一看窗屉上,是个阴天,眼看着没几日就是“小雪”了,她因为瘦,穿多少都显得单薄,衣袖裙角随风摇荡,模糊的影子仿佛在他心上扫来扫去,使他赌气坐在这里也坐不安稳。
隔了会,他又板着脸走出去,“你坐在这里不冷?”
西屏剜他一眼,轻声回敬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她从小就记仇,也不知像谁,反正睚眦必报。时修最是了解,要跟她赌气下去,她可以一辈子不理他,他却难做到。于是不得不腆着笑脸走到跟前来,“你这人真是有意思,明明是我先生气,你不说两句好话,反而和我生起气来,我到哪里说理去?”
她掀起眼皮瞅他一眼,“那你离我远点好了,何必来讨气受?我又没绑着你在这里,真是好笑得很。”
话虽如此,但心里头美滋滋的,她自幼是个喜欢弯绕兜转的脾气,心里很能藏事,可许多事在心里捂久了,是要发霉的。遇见他倒好,他喜欢引逗她说话发脾气,她再沉默他也没有不耐烦。她暗暗高兴着,却又假装没所谓地睇他一眼。
时修在她面前蹲下来,故意挑衅似的笑着看她,“我就喜欢自讨苦吃,怎么样?”
西屏憋不住笑了,他正要凑上去亲她,正好听见顾儿进了院门,又不敢了,忙起身斜倚在旁边柱子上,顺着柱子转了个身,冲着石蹬底下问:“您过来做什么?”
顾儿一面翻着眼皮捉裙上来,“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西屏原要叫“大姐姐”,可想到前头说定的要改口,“姨妈”一时却也叫不出口,只得咽住什么也没叫,道:“我以为你午睡了。”
顾儿道:“我原是要午睡的,想起来天冷了,就过来叫她们给你这屋里生炉子。”说话拉着西屏进屋,吩咐红药开始给这屋生炉子,又叫把那些竹帘子拆下来,换上厚棉布的。
“我还不觉得冷呢。”西屏搁下鞋底子走去案前端点心,“不是要进十一月里才生炉子么?”
“旧例是旧例,也不差这前后几天。”顾儿顺手捡起那鞋底子问:“这是给谁做的?”
西屏掉身回来,眼睛轻轻在时修身上瞟过,“给姐夫做的。”
时修听见,心里的气一股脑散了,搬了凳子在前坐下,夺过那鞋底子看,呵呵笑着。
顾儿没理他,只和西屏说:“他爹不缺鞋子穿,我看不如给他大哥吧,他们父子俩的脚一样大。可巧下月他大哥就要回来了,大奶奶不会针线,他又是个节俭的人,这一年他约莫在外头没两双鞋子换。”
时修搭腔道:“怎么不说给我?”
顾儿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缺鞋穿,在泰兴的时候屏儿不是给你做了两双?”
西屏拂裙坐下来,“大奶奶不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