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尾随到西屏那头,躲在一旁芭蕉树后看,见那人影在院门前摸索了好一阵,抓耳挠腮不得要领的模样越看越熟悉,姚淳眼皮向下一垂,细一想,总算想到那人会是谁!
时修打不开那院门,扒着门缝朝里窥,见正屋黑漆漆的,以为西屏是睡了,只得失望而归。不想一回头,看见跟前立着个阎罗王,等事吓得有些口吃,“爹,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姚淳因怕惊动西屏,压着嗓子道:“我还想问你呢!”说完便去揪他的耳朵,直揪回房中。
顾儿早打发了服侍的人去睡,自己在榻上等姚淳,闲来无事将姚淳一件刮破的衣裳翻来灯下补,嗓子眼里正哼着调子,却听猛地啪一声,外间掼了个人进来。她立起身往屏门走来一瞧,原来是时修摔在地上,一看姚淳也紧跟着气冲冲地进门,她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姚淳把斗篷接来丢在椅背上,坐下去朝地上指着时修,“你问他!你问问这孽障!我没脸说!”
时修忙翻身起来跪着,抬头难为情地瞅她娘一眼,“我上屏儿那去了一趟,被爹碰见了。”
顾儿眼睛一转,就猜到缘故,忙回身进去将银釭擎出来,抢在姚淳前头踢了时修一脚,“我早说了有事明早再说,如今天黑得早,你还去搅扰她做什么?她睡了么?”
时修摸着鼻子道:“我去时她已经睡下了,根本没进门。”
姚淳怒道:“要是人家没睡,你想进去做什么?!”
顾儿心里松了口气,反问姚淳一句,“还能做什么?”
姚淳两眼一瞪,“你说呢?!”
顾儿满面无辜道:“我不知道,这一个家里住着常来常往常在一处说话吃饭的,怎么今日反而不对起来了?”
姚淳道:“什么话要深更半夜地去说?日间还说不够?”
时修咕哝了一句,“这还没到二更呢。”
怄得姚淳抬脚踹他,顾儿仗着姚淳是个迂腐之人,许多话他不肯当着儿子说穿,便趁机赶了时修回去,关上门来,笑道:“我知道你的担忧,你是不是担心花猫和屏儿年纪都不小了,怕他们闹出什么笑话来?”
姚淳脸红脖子粗地斜她一眼,“什么‘他们’‘你们’的,他们会闹什么笑话?”
“你少跟我装傻!”顾儿拿了银釭又往里头去,“你要不是想到这一层了,怎么会这么生气?也好,既然你想到了,也犯不着我多费什么口舌了,咱们就说说他们的婚事吧。”
姚淳一脚一跺地跟进来,“你们不要蹬鼻子上脸!”
顾儿扭头瞟他一眼,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坐到榻上,“那好,我不劝你,不过你自己想想看,花猫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再不娶个奶奶,要是出什么乱子,你可别说我没教好儿子。”
“那也不该是六妹妹!将来人家说起来,我们姚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顾儿又把针线活拿起来做,“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管了,你也别再叫我去替他张罗,反正我瞧中的你不愿意,那你自己去替他张罗。”